适当然明白,战争未必一定就是理智的,但墨家既然讲道理,他又要做“巨子最好的学生”,自然要站在理想化的角度去问出这个他自己其实知道答案的问题。
楚王觉得适年纪还小,又觉得若是别人问这样的问题或许奇怪,但若是墨家那些人问出来就极为正常。
他觉得不需要回答,因为这一次出征的目的、意义甚至一些更深层面的权力斗争,适在之前都讲的很清楚。
熊当对于三年之约已经心动,只要不是现在退兵,他可以答应,甚至可以让墨者帮着斡旋。
只要三年之内占据优势,听适的意思是将来若是三晋背约,墨家似乎可以帮助楚人守城。
守城、甚至是墨家帮着楚人重新修筑城防,都是巨大的优势。
楚王思虑一阵,问道:“难道墨家斡旋各国,宋公已经同意了吗?”
适略带嘲讽地笑道:“墨家守商丘,可墨者是天下人,不是宋人。只不过宋恰好孱弱而楚恰好强盛、若不帮着防守不能撑到三晋来援而已。”
言外之意便是宋公和巨子,是平等关系,是战时合作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
楚王半真半假地赞赏道:“墨者多才,我都有几分盼着楚弱而宋强,想来大治的便非沛县而是郢了。”
这算是极高的赞誉,适也不回答,楚王又道:“既说盟约,我可先与墨者成盟。三年之后,无论三晋如否弭兵,楚人必不再兴不义之战,届时若是如此,墨者可能助楚守城?”
适模棱两可地回道:“若能做到让墨者以天志规矩测量为‘利天下’,莫说守城,就是助其定天下于一,又算什么呢?”
这话其实根本没有回答楚王的问题,而是诡辩到另一个看似相似的问题上给出了回答。
然而楚王心头大喜,心道:“墨家虽有巨子,但其巨子并无野心,一心利天下。”
“此事做不得假,当年墨翟孤身一人入楚,便可信任。再者,若一人伪装,能伪装至死,又与至圣之人何异?”
“若墨者能入楚,则内可安公族王室、外可守边关雄城、政可稼穑百工……我自不兴不义之战,儿孙之事,我岂能管?”
他隐隐心动,便道:“既如此,便可成盟。”
适道:“若成盟,则必由墨者主祭,以求上帝监察。”
楚人颇信鬼神,也有掌握祭祀的官员,太祝当即反问道:“祭祀事,缘何由墨者来做?楚其无巫觋?”
适摊手道:“墨者重鬼神,自有祭祀之法。若由楚人祭祀,三晋、秦齐,如何愿意?你们是楚人,而墨者却是天下人,这便不同。”
“况且,我听说昔昭王时,观射父曰: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月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