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缩了回去,有些不解,一抬头,看到史芃芃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纳闷道:“娘娘可是还生皇上的气?大婚之夜皇上没来娘娘这里,伤了娘娘的心,如今皇上传召娘娘,娘娘应当趁机与皇上修好关系,省得外头那些人乱嚼舌根。”
史芃芃不怕别人嚼舌根,在她看来,嚼舌根的人无非是或妒忌,或图一时口舌之快,或闲得无聊,她从不把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所以也不在乎,反正她是皇后,没有人能欺负她,只除了墨容麟,一想到那个人,她又把脚伸进了鞋里,她知道自己不能抗旨,不能让墨容麟有任何把柄拿捏她。
她穿好衣服,头发随意的挽了个髻,松垮垮的垂在脑后,拒绝了琼花琼玉要替她上妆的好意,就这么施施然往承德殿去了。
金钏儿有些担心,“娘娘,皇上要是真的要你侍寝怎么办?”
“不会的,”史芃芃说,“他瞧不上我。”
金钏儿是看着史芃芃长大的,自然护短,“那是他眼神不好。”
史芃芃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却带了警告,金钏儿知道自己说错话,嘟囔了一声,不敢再吭声了,小姐和夫人不同,夫人生起气来雷霆万钧,底下人没有不怕的,小姐不一样,她很少喜形于色,发怒也很平静,但那种平静反而更有威慑力,淡淡看你一眼,你就应该要识趣。
到了承德殿,金钏儿被留在门外,史芃芃一个人进去。
见她走进来,墨容麟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灯光下,她衣着单薄,头发松垮,素面朝天,他皱起眉头,“皇后就这副样子来见朕?”
史芃芃解释,“臣妾已经睡下了,听闻皇上传召,不知道什么事,也不敢怠慢,便没有稍加打扮,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这副样子入不得眼,臣妾回去打扮好了再来。”
墨容麟有些烦,她说话永远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让他抓不到任何把柄。
“不必了,”他说,“反正是守夜,黑灯瞎火的,朕也见不着,就这样吧。”
史芃芃心一惊,皇帝睡觉,叫皇后守夜,哪有这样的规矩,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但她脸上风平浪静,低头道:“臣妾遵旨。”
他的旨意,她从不反抗,温驯得像头绵羊,墨容麟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到床上去躺着了,不知好歹的东西,且站着吧。
王长良见皇帝召皇后过来守夜,有些哭笑不得,皇帝是明君,平日里是非分明,并不是心胸狭障之人,唯独对皇后斤斤计较,就因为长公主殿替皇后打抱不平,他就把火撒在皇后身上,把人从床上拎过来给他守夜,这举动和他平日的老成比起来,倒显得有些幼稚了。
他又探头看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史芃芃,皇后年纪不大,却比皇上还沉得住气,让她守夜,她就一声不吭的杵在那里,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余光里,垂在龙床前的帐幔抖动了一下,他了然的笑,皇后没生气,倒把皇上给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