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白道:“我自然不这么以为,但是书上说——”
“而且出去做良家妇人便很?好么?”扶冬道,“嬷嬷早教过我们,百姓多清贫,往往为了一两?口吃食、一身冬衣白头骚断,哪能?过得如我这般奢华。人生璀璨不过瞬息,当醉则醉,我虽困在这里,便是舍身予人,换来常人没?有纸醉金迷,有何不好?”
“不是这样?的,”徐述白道,“有的买卖可以做,有的买卖不能?做。书上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读了许多书,嘴却?笨得很?,榆木脑子一个。我问他怎么出飘香庄,他说‘书上说’,我问他买卖该怎么做,他说‘书上说’,我就和他说,你这么好为人师,那我以后认你做先生好不好?我说,‘左右你以后要?常来,不如跟嬷嬷说,你喜欢我,就愿来找我。在我这有水喝,有东西吃,我可以告诉你媚|药都下?在哪里。’
“其实我这么说,只是不想再受嬷嬷责罚了,嬷嬷每天早上看到洁净的,没?落红的白绢,都要?狠狠打骂我一通。他竟应了,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白绢上,说,‘好,我明日?再来’……”-
徐述白没?当过先生,这是第一回有人喊他先生。
他的同年里有人考中乡试就开了私塾,教半大的孩子念书,看着那些孩子围着同年喊“先生”,他很?羡慕。
他本?想也这么做的,可徐途对他给予厚望,盼着他能?攀附上京里来的大官,谋个一官半职,以后慢慢再考举子,再考进士。
但他又这样?如愿以偿地做了先生,虽然他唯一的弟子是个妓子。
她认得字,可惜只会诵些淫词艳赋,他便教她《论语》、《礼记》。
她会唱曲,可惜只会哼唱调|情的歌谣,他便教她《诗三百》,教她《楚辞》。
她冰雪聪明,凡学过的便不会再忘,还能?举一反三。
渐渐地,他竟不排斥跟着徐途来飘香庄,也学会了跟着达官贵人们周旋。
直到半年后。
半年后的一日?,徐述白查验完扶冬的功课,问她:“你想过要?离开吗?”
扶冬看着他,说道:“我以后本?来就是要?走的,庄子不可能?养我一辈子,眼下?我的恩客是你,等你跟着那些大官去了京里,我的恩客就要?换人。等我年纪再大一些,不能?为庄子挣更多银钱了,庄子就会把我卖了,运气好呢,做个小妾,外室什么的,运气不好,也可能?被主人家打发了,转手再卖,便是死在外头,终归不能?再回庄子上了。”
徐述白道:“不是这样?离开,是赎身,拿回你的卖身契,干干净净地走。”
扶冬怔怔地看着他,片刻笑了,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这庄子的规矩,我年纪还小,除非达官贵人出高价跟嬷嬷讨我,我是不可能?赎身的。”
徐述白低垂着双眸,搁在桌上的拳头反复握紧又松开,许久,才说道:“我眼下?有个机会。”
“洗襟台快要?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