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闹哪样?
李金凤年岁还小。她对于裹脚的认知多还是死去活来的疼痛。但眼下她听到同堂姐姐语气里的艳羡,然后又看到搁在桌上的三双手,就数她的手最白皙最细嫩,然后李玉凤的手其次,而红枣的手最黑最糙,她不免就想起她娘家常说她裹脚是“吃苦一时,享乐一世”的话,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份认同,然后说话的口气也就不可避免地带出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比你们高贵”的优越感来。
“玉凤姐姐,”李金凤矜持道:“其实裹脚很疼的,比一般做农活辛苦多了。”
“比如玉凤姐姐,你前几天下地只不过被麦芒扎了一下就疼得受不了了。可一根麦芒才抵几根针啊?这裹脚疼起来可似千百根针扎的疼!”
李玉凤……
李玉凤做梦都没想到足不出户的李金凤能知道她麦地里的糗事,一时间脸胀得通红。
这一准是三叔家去说的!李玉凤心中暗恨:当时她摔下来的时候,三叔家只三叔一个人在地里看到。
想起往日里三叔口花花地评说别人家的事而每每逗得于氏、李贵富和她兄弟几个一起哈哈大笑的情景,李玉凤就羞愤欲死——她能想象到她三叔在家都是怎么和她三婶金凤笑话她的。
前世职场滚爬十几年,红枣自是听出了李金凤话里的傲慢和自得,不觉心叹一口气:李金凤的三观,可见的是歪掉了。
所以,红枣想:她和李金凤还是相互尊重的保持距离吧,这对她们都好!
眼见李玉凤不再接声,李金凤虽还不大明白就里,但也直觉和自己刚刚的话相关联。
李金凤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自觉没有问题,便又说道:“红枣姐姐,你也被麦芒扎哭过,当也知道被麦芒扎和针尖扎是一样的疼。要不俗话里咋说‘针尖对麦芒’呢?”
红枣没想到李金凤也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当下就更不想和她说话了!
尴尬的沉默中,于氏、陆氏、孙氏以及一个脸生的妇人——红枣猜测是李贵银他媳妇林氏的娘老林氏,族拥着村里的接生婆何氏进了东厢房坐席。
孙氏手里抱着一个蓝色蜡烛包,众人一见就知道是孩子抱来了。
孙氏把孩子先抱给李春山看,然后又问孩子名字。
李春山想一想说道:“贵银这个儿子生的时辰好,正赶上咱们族里的孩子能进城念书的好时候,这孩子就叫兴文吧,希望他将来念书有成,能写文章。”
屋里人一听,自是立刻鼓掌叫好。
许是叫好的声音太大,新生儿李兴文受到了惊吓,立刻“哇哇”地哭了起来,众人一见,更加高兴道:“答应了!李兴文答应了——”
于是更多人大声叫道:“李兴文!”
“李兴文!”
……
结果李兴文哭得更大声了。
红枣……
孙氏为了安抚哇哇大哭的李兴文,拿手轻拍孩子的襁褓不算,嘴里还开始唱道:“兴文乖啊,奶奶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