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媳妇脚的大小根本没关系。
她们倒都是小脚,但男人在大脚通房上耗费的精力却远比对她们多。
而男人里原就数谢尚最用功——时至今日一个通房都没有,其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跟老太爷念书上,无怪功名也最好。
但凡能嫁谢尚这样的瞎子,谁还愿吃那裹脚的苦?
就连云氏看着在山林里奔跑的红枣心里也不无羡慕——随着年纪增长,脚的味道越来越大,每天都要花费一个多时辰清洗保洁,而伺候她的陶保家的却没有这些麻烦。
如果再活一回,她一点也不想裹脚——成亲二十年她男人除了最初赞过两句外后面就没什么反应,而她这些年能在谢家站稳脚靠的是自己本事,而不是什么小脚。
先前为裹脚吃的那些苦,流的那些泪,现今想来真是一点也不合算。
有那个时间,远不如用来看看书、弹弹琴,如此婚后和男人也多得一些话题。
现尚儿媳妇得儿子爱重凭的就是一肚子的学问——儿子同她说话,真的是说到哪儿,她就能接到哪儿,以致儿子只爱同她说话,对别的女人一个都看不上,连通房都不想,就想着她。
她这世是没有女儿,不然她一准地不会裹脚。她会似教导尚儿媳妇一般好好教导女儿,等将来说亲的时候,大不了生主意让看中的女婿人选提前看一回小脚的真相罢了!
到时就该是对方主动求亲了!
为了男人的前程,谢家十三房的女人也都是拼了,咬着牙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山顶。
分批登顶后,女人们无不虔诚地给山顶地文昌帝君烧香磕头,求文昌帝君护佑他们的男人专心念书,科举有成。
磕好头后女人们又学着前面上来的人一般举目四望,然后便跟再一窝炸窝的麻雀一般叽喳起来:
一个说“我看见城墙了!”
另一个说“这是大街上的人吗?看着好小啊!”
再有人“文庙!那是文庙吧?我来拜拜!”
等等诸如此类。
杜甫登泰山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对于谢家十三房女人来说这花园假山于她们的难度和爬上来的成就感和诗圣登泰山并无二致。
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生平头一回体会到登临的乐趣,然后便觉得这感觉不坏,不怪男人们喜欢,确是新鲜有趣。
老太爷等到了接秀堂后发现一个女人皆无,颇觉奇怪,然后听得人说女人们都上山拜文昌去了还没下来,不觉笑道:“好,好!拜文昌好。”
“且让她们多拜拜,咱们且只在这里赏菊选花王。”
“还是照旧年的例,都现自己看,然后为选中的花赋诗一首……”
……
红枣和云氏以及大房、二房、十三房的女人因为每年上山所以无论上下都走得快,是最早走到接秀堂的女人。
进堂后坐等喝茶,云氏看谢奕平安无事地被大老爷牵在手里指点如何赏菊心里委实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