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果拿了他爹谢子安早年画的三十来张《消寒图》来。红枣依样画了年份雪天节点图——图形显示,天气确是在变冷,早二十年,雉水城一年只得三五天的雪,下雨天则都是十天以上。
“还真是变冷了!”谢尚看着图诧异道。
红枣想想道:“大爷,还可以再查查历年的邸报,看看这运河通航的时间。看看只是咱们这一地变冷了,还是一条运河都变冷了!”
老太爷的书房里存了自他入仕以来六十年的邸报。
显荣振理几个整理了七八天,终是仿着红枣的年份雪天图整理出了运河的年份冰冻天节点图——该图清晰显示近年运河封冻期比六十年前多了八天,比三十年前多了五天,比十年前多了两天。
运河上游确是也在变冷!
老太爷看着谢尚整出来的图半天没有言语,良久方道:“上天这是又要降灾收人了!”
谢尚:?
老太爷回忆道:“七八十年前,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天也是冬天奇冷,三天两头的下雪,夏天奇热,细水河干得就剩一个底。当时老人们都说要闹大灾。”
“果然后面一二十年雪灾旱灾蝗灾就闹个没停。幸而咱们雉水城是风水宝地。几场灾都只是粮食欠收,没到绝地,家家勒紧裤带都还能过。”
“但外面,无论南面还是北面都是灭门绝户的大荒灾。”
“其中北面大旱,两三年都是颗粒无收。南面则是决了江堤,淹了十来个县,咱们雉水城城外全都是乌压压的灾民——你媳妇的娘家就是那时逃荒逃到咱们雉水城来的!”
谢尚……
“唉,”老太爷叹气:“好容易太平了几十年,没想又要闹灾荒了!”
“太爷爷,”谢尚低声问道:“现咱们知道要闹灾,可有什么规避法子吗?”
“天灾难防啊!”谢老太爷摇头道:“咱们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人事?”谢尚急切问道:“太爷爷,咱们能尽哪些人事?”
老太爷苦笑:“知道冬天天冷,就提前修整房屋,不叫雪压塌,砸伤人,多积攒过冬衣食木材,人不至于挨饿受冻;知道夏天热可能有旱情,就多打深井,让人和牲口不至于没有水喝。”
“似咱们雉水城里里外外的公井都差不多是六十年前打下的。”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已出门做官,雉水城这里只有我娘、你太奶奶和你爷在。”
“由于到处都是灾民,你爷他们不敢在谢家村待,都跑进了城里住着。”
“城里有县衙维持,县太爷做主关了一个月的城门,他们在城里倒是没有被灾民抢夺的担心,日子能熬。但城外的几个庄子有两个却是被灾民给烧抢了。”
闻言谢尚倒吸一口气:“烧抢?”
“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太爷慢慢道:“尚儿还记得你从你书院考号出来时,不过三天没见荤腥,就寡得做梦都在想肉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