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谢尚到了,方氏领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亲自来二门迎接。
谢尚有意早来原是为避免他二舅云意亲迎。
方氏日常在家,却是避无可避。
二门外下轿,谢尚看方氏已在赶紧躬身问好:“二舅母!”
方氏亲自扶起,笑吟吟问道:“尚儿,你媳妇呢?”
方氏上一回见红枣还是十年前。月前收到她公婆的家信,信里说红枣绝色堪配谢尚,方氏便有些吃味——这才几年没见,她婆怎么就忘了她亲孙女敏儿?
圣人云:居移气,养移体。她承认尚儿媳妇命运两济,嫁进谢家后锦衣玉食,现今的样貌不会出落得太差。
但论到绝色,呵呵,即便不提敏儿,只说这满京的大家小姐,就没人品貌能比过一个庄户出身的乡下丫头?
她婆一准是在合水县小地方呆久了,眼界都变浅了。
不过不屑归不屑,方氏依旧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红枣,她婆口里的绝色,为即将的衣锦还乡做些准备——她小儿媳妇是男人出仕后订下的京官小姐,进门才两年,还没回过家乡。
谢尚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下轿的红枣笑道:“这不来了?”
“太太,”谢尚回头招呼红枣道:“快来拜见二舅母!”
看到下轿后抬起头来的红枣,方氏的一句“尚儿媳妇”的招呼卡在嗓子眼里。
绝色!方氏脑子里惟剩下她婆家信里的一句评价。
云敏再见红枣的惊讶不在她娘方氏之下。
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云敏出身官宦,自视甚高。对于早年谢家弃她娶红枣不过一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又不愁嫁!
但现在,云敏看到红枣品貌胜她,才名胜她,一向安稳的心不可避免地生了自我怀疑——她真不如红枣?
而待思起十年前自己老太爷给红枣的那句“好样貌”的评价,云敏的心彻底乱了……
方氏长子云敟是在老家合水县定的亲。媳妇郑氏的娘家父亲只是县里的一个教谕,比弟媳妇何氏的出身差了一截。
近两年郑氏没少受何氏的气。
现看到红枣如此样貌,郑氏只觉欢喜——看何氏今后如何再拿她的出身说事?
红枣的爹才只是一个秀才,比她爹的举人还差了一截。
她很不必妄自菲薄。
何氏进门没半年就赶上谢尚科考,至此满耳都是谢尚的科举捷报以及方氏对红枣好命的感叹。
所以何氏知晓红枣有一双大脚。
作为一个官家出身的小姐,何氏认知里的大脚女人不是丫头就是仆妇——总之身份低贱。
红枣大脚,何氏自看她不起。连带的红枣写的《中馈录》以及和谢尚联名的《四书文理纲要》落何氏眼里也都是谢尚为红枣粗鄙做的掩饰。
可惜谢表哥这样一个人,何氏没少在心里为谢尚抱屈:偏娶了个粗鄙媳妇。可是人嘴里常说得“人身在世修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