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顶讲究的人家也就多一个装铜镜的木头匣子,她们叫“镜匣”或者“梳头匣子”。
陈葛氏一个女人都不知道的事,似陈土根、陈龙、王石头父子等男人就更不知道了。他们看谢家送来的匣子比先前给他们的荷包匣子和砚台匣子都大,而且雕花也更繁琐精致,均不免猜测这“妆奁”到底是啥?
李桃花现倒是知道妆奁匣子的用途,她眼见连她公公都盯着红枣的妆奁盒子瞧看,便赶紧说道:“红枣,即是谢家给你的,你且拿回屋慢慢看吧。这堂屋先让给你大舅吃饭!”
梳头盒子?屋里几个男人,连同李满囤在内都有些尴尬——虽然无论高庄村还是青苇村都没有男方下梳头盒子的习俗,但作为过来人,谁年青时没给喜欢的姑娘或者新娶的媳妇送过花儿、果子和鸟毛啥的啊?
这谢家少爷有钱,给媳妇送把梳子也是有的。
于是,李满囤也醒悟过来,为啥今儿来的是谢少爷的小厮显荣和振理了——这是谢少爷在给他闺女献殷勤呢!
而刚才那张纸,怕也不是一般的吉祥话,不然不会收在匣子里——回过味来的李满囤心虚得鼻尖都出了汗。他抹一把脸,跟着附和道:“对,对,红枣赶紧地把东西收你屋去。你大舅还没吃饭呢!”
红枣巴不得所有人注意力转移。她合上匣子,由全喜娘帮她把匣子搬进了卧房。
炕桌上放好匣子,红枣打开匣子拿出花笺赶紧的叠了两叠塞进袖袋。全喜娘瞧见,也只当没看见。
全喜娘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在帮人办喜事的过程中看多了公子小姐锦书传情的戏文,自是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全喜娘看见匣子里有一个菱花镜、一把木梳、一个竹篦、一个鸭蛋粉、一盒胭脂和一瓶桂花油六样物件,便故意笑道:“李小姐,这匣子里有三个粉彩瓶子,您快瞧瞧里面都装了些啥?”
红枣掸掸衣袖,装若无事地拿起三个瓶子中唯一的细长瓶子,打开嗅了嗅,嗅到一股浓郁的桂花味,不觉笑道:“这瓶里装的是头油!”
李桃花扶她婆婆进来正好听见,也笑道:“红枣,这头油什么味的,给我也闻闻!”
李桃花接过红枣递来的头油,自己嗅了嗅,然后又递到陈葛氏鼻端笑道:“娘,您也闻闻这谢家的桂花油!”
陈葛氏依言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立赞道:“香!”转即禁不住问道:“这头油干啥用的,怎么这么香?”
闻言红枣禁不住笑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庄户人家日子寒苦,买不起桂花油,女人们家常就用木头的刨花浸水梳头。比如她舅奶奶,一辈子没用过头油,但这一点也没妨碍她今儿来她家做客时把发髻梳的齐齐整整,一丝不乱,做一个体面的小老太太。
“舅奶奶,”红枣笑着解释道:“这头油就是咱们家常用的刨花水,……”
听红枣和陈葛氏说话坦然自若地说“咱们、家常、刨花水”,全喜娘眼里也不禁添了笑意。
全喜娘日常的走家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