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所谓京城小姐出身的贵妾们所能比的气派,王太太不免愈加惶恐。
前世受“尊老爱幼”教育长大的红枣委实不习惯年长之人给她行礼,赶紧回了一礼,口称:“王太太!”
王太太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方背出早已准备的客套话:“谢太太,久仰大名!您著的《中馈录》妾身日常拜读,受益匪浅!”
王太太的话一出口,红枣就听出了浓重的口音——显见得才刚学官话不久。
尊重王太太的努力,红枣侧耳倾听完王太太的话后有意放慢语速,温柔笑道:“王太太,您谬赞了!”
红枣的笑似春风一般催生了王太太的信心——她说的话,谢太太听得懂。
自打在跟随丈夫来京路上知晓京师说官话后,王太太一直都在努力练习官话。但没想来京后第一回应酬吃喜酒还是因为口音遭受了嘲笑。
虽然对方没有当面明说,甚至还打着帮她的幌子主动指点她,帮她纠正口音。
但身为当家主母的王太太即便因为初来乍到有些口拙,内心却还似是跟明镜似的一般清亮——对方是想借她上位,打进她们圈子呢!
作为正室,王太太原是不屑跟对方来往的。
无奈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师的风土和她家乡确是不同,偏男人又是个拎不清的,听同年将对方说得花好稻好,便要求她跟对方多学习,她才勉强敷衍。
不然她今儿何至于跟以妾当家嫡庶不分的人家来往?
王太太看红枣为人和气——比她丈夫还耐心听她说话,心里感念:这才是一个官家太太该有的气度。
岂是几个妾所能比?
家去后她得跟男人叨叨这件事——她头回来京,是没见过京里的世面,但她现放着谢太太这样堂皇正气的命妇交往不好吗?
干啥非得自降身份给别人家妾室脸面?
自打看到红枣,颜氏心里便知不好。
谢李氏不止才德兼备,还年青貌美,碾了她们所有人去。
而现在看到王太太的仰慕眼神,颜氏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颜氏和她的手帕交们之所以能打进庶吉士的太太圈子,所依仗的不过是熟悉京师情况,能较原配正房更好地帮衬男人进入官场罢了。
为了平衡世家的权力,朝廷选拔庶吉士都选寒门小族。
京师米贵,而庶吉士俸禄寒薄,由此庶吉士便成了世家的投资对象。
颜氏就出身这样的官宦世家。不过世家人多,能出头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似颜氏的爹就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而她娘更只是个家生子的姨娘且已早亡,于颜氏的前程没压根什么助力。
生为庶女,颜氏但想有份体面嫁妆,且出门后还能有娘家走动,除了听从家族安排嫁与新进士做妾搏一把前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难道她不知道正房好?
但能做正房,她会不做?
还不是因为没有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