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牧郡守府。
这里原本是钟氏主支的住所,陆铮接管广牧那一日,钟老爷子便主动携族人搬去了别处。
于陆铮而言,住在哪里都无所谓,自然不必钟老爷子特意腾宅子出来,但老爷子坚持如此,道,规矩不可坏,仍是带着族人搬了出去。
李多得了传令,疾步入了郡丞府陆铮的书房,“千户叫我过来,可是有何吩咐?”
陆铮百忙之中抬起头,草草给一份文书盖了私印,正色道,“我要你去一趟郧阳,替我接人。广牧这里,我一时走不开,你替我接江氏过来。”
李多一路琢磨半天,竟不知千户百忙之中抽空喊他,居然是为了这事?
想了想,多嘴问了句,“那老夫人可要一并接过来?”
陆铮想也没想,“先不接了。待广牧安稳了,再接母亲过来便是,也不差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李多深觉有理,忙应下,“还是千户想的周道。”
陆铮却又不大放心,多嘱咐了几句,“多带些人手,路上小心,遇事谨慎些。务必平安将人接回……”
嘱咐了一番,陆铮又颇为心烦,若非手头事情实在太多,又要收归军队,又要处理郡务,他便亲自去接人了。
李多老老实实听了嘱咐。俱应下,领命出去。
待出了郡守府,才忽的反应过来:
既然老夫人那里都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怎的偏要这样急着接夫人过来?
……
初秋凉爽,秋风习习,赶路并不算太难挨。
知知同青娘坐在马车里,车轮轱辘声,隔着车璧隐隐约约传来。
同上一回从卫所去郧阳不大一样,这回的马车宽敞舒适甚多,车篷顶高,车厢宽阔,两边的小窗挂着薄纱,偶尔有风钻进,带来丝丝凉爽。
青娘探头看了眼,对知知道,“离广牧很近了,方才李百户道,天黑前应当能进城。”
知知坐的身子有些乏,软软靠在青娘身上,她没用簪髻,细软黑发斜斜拢在胸前,如锦缎般光泽顺滑,她懒洋洋“嗯”了一句,累得不想开口。
青娘心疼坏了,边梳理着知知的黑发,边道,“娘子先歇歇。等会儿奴婢给您梳了头发,千户定是要来接您的。”说着,生怕知知不上心,又柔声劝道,“千户如今身份不似往前了,您啊,也不能如以往那般随意了……”
知知不爱听这些,但也晓得青娘是好意,只好佯装困了。
青娘见状,立即闭嘴了。
马车离广牧还有十几里路,知知便被青娘叫醒了,梳好了精致的发髻,连外裳都叫青娘催促着换了身。
她图舒服,爱穿简单的衣裳,不爱那些里里外外套了好几层的。偏偏青娘觉得这样不成,替她采买了甚多时兴的裙衫,飘飘渺渺的,是时下扬州年轻妇人中最时兴的款式。
知知这会儿刚换上的,便是如此,宽袖锦缎薄纱,最里是锦缎制的,白色锦缎之上,隐隐有流纹浮动,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