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子师此言差矣!”新任大鸿胪陈纪出言指责道,“天下乃陛下与士大夫共掌也,子师兄何时曾听闻过陛下与士大夫、蛾贼、泥腿子共掌天下?”
陈纪,出生颍川陈氏望族,其父陈寔,其弟陈谌,正是大汉赫赫有名的士族之家。当然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历史中比他更有名,那就是建立了九品中正制的陈群陈长文。
这陈家果然不愧是有名的卫道士啊!
王黎冷笑一声,出班向少帝行了一礼,转向陈纪问道:“陈公出生名门,陈太丘清高有德行实乃天下士绅之楷模。但,下官曾听闻太丘公同样出生寒门,陈公莫非忘本乎?
且当年太丘公在乡闾之时曾遇梁上君子,太丘公以行感化,难道陈公也忘记了吗?”
陈太丘就是陈寔,陈纪的父亲,其人德行清高,与钟皓、荀淑、韩韶三人合称为"颍川四长"。又因为其曾做过太丘长,因而世人俱尊称其为“陈太丘”。
陈寔在乡间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见一小偷溜到陈家屋梁之上准备行窃。于是陈寔将儿子陈纪、陈谌等人叫至眼前告诫道:人不能不自己努力,不善良的人本性也未必是坏的,只不过是沾染了坏习惯才变成这样的。比如说梁上这位君子就是这样的人。那小偷闻言大惊,从屋梁上跳下请罪。陈寔又劝诫其克己反省,复赠其绢两匹。从那以后,全县小偷遂绝。
陈纪顿时面红耳赤,却听王黎继续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太丘公当年出生寒门,韩暹等人亦出生寒门,太丘公当年时时拂拭方能谨其身,成其名。
然则天下之大,太丘公却有几人?韩暹之辈不过如同梁上君子,沾了恶习而已,陈公为何就不能如当年太丘公一样,给予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韩暹、李乐、胡才等辈杀官造反岂能以梁上君子可比?”
“其行虽异,其理却同。”王黎笑了笑,朝少帝鞠了一躬禀道,“陛下,如今天下危局正值用人之际,陈公尚在纠结韩暹等人之身份实在可笑。陈公不愿与蛾贼、泥腿子共掌天下,就不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这天下也归泥腿子所有吗!”
秦末汉初的陈胜、吴广,数年前的张角、马元义,哪一个不是出生寒微,哪一个又不是差点就执掌了天下?就连大汉高祖刘邦也不过只是起身一介亭长而已。
少帝和群臣俱皆悚然,王黎的话虽然粗糙,却是不无道理。陈纪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问道:“若是韩暹等人恶习不改,又当如何?”
“斩之即可!”
斩钉截铁,声若雷霆。
少帝看了看殿中的王黎点了点头,又听王黎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还有一事需陛下允准!”
“何事?”
“河南经董贼数年的纵掠后,人民流离失所,田地大量荒芜。如今皇室、朝臣、军中以及黎庶之食量均来自清河郡和颍川太守以及司徒等人的馈赠,若是朝中还按以前的赋税征收钱粮,恐怕日后于陛下重振大汉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