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太医给他加了安神香也是徒劳。
原本她只以为许是顾琅弑子给顾南谨的打击太重,他需要时间来治愈心头的创伤,不想他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先帝之死是因为丹毒攻心。”当着顾南谨、礼亲王、张首辅等人的面,沈千尘干脆就把话说白了。
虽然顾琅在世时,她从来没给他探过脉,他死后,也从来没有给他验过尸,不过,她看过太医们的脉案,不仅是年后这两个月的,还有过去这大半年的。
“你当时看到他吐血,确是因为受到撞击,但不致死。他最大的问题是体内丹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侵蚀他的神志,每一次他动怒,丹毒都在加深。”
“就算他这次运气好,被救了回来,也活不过三个月了。”
顾琅早晚都逃不过一死!
沈千尘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顾南谨,从前看到他总来王府找顾玦,每次都觉得他烦人得很,直到今天,她才换了一种目光去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沈千尘不是傻子,对于人情世故也很通透,能听得懂顾南谨的意思。
古有尧舜禅让,今日顾南谨愿意主动让贤,可以成就一则佳话,同时也难免会有世人、后人质疑顾玦故意辖制太子,逼迫太子内禅,毕竟现在顾玦大权在握,想要威逼太子轻而易举。
然而,顾南谨不惜自揭伤疤把“不孝”的罪名揽到了身上,这么一来,他涉嫌弑父,哪怕不是直接,而是间接,名声也有了瑕疵,自然就不能登基了。
那么,由顾玦登基为帝,就是名正言顺。
顾南谨能有这个心胸,也确实难得了,这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吧。
沈千尘难得给了顾南谨一个好眼色。
不过赞赏归赞赏,沈千尘也没打算接受对方所谓的“好意”。
在她看来,顾玦光风霁月,不需要顾南谨这么做。
真相就是真相,不用遮掩,也不用扭曲。
顾玦微微地翘起了唇角,神情愉悦地看着身侧的沈千尘。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如同她总是默契地知道他的想法一样。
有时候,他也会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仿佛他们前世就认识一样。
其实,也未尝不可能。
顾玦不禁想起了那日在白云寺觉慧大师说的那句话:“女施主前世福缘深厚,功德无量,今生所得的福报,都是由前世修来的。”
也许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他从数千里的北地回到京城,走过重重山河,只为了在京城与她相遇。
顾玦在笑,顾南谨也同样在笑。
听了沈千尘的这番话,顾南谨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坚定了,是那种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却此志不改的坚定。
顾南谨深深地凝视了顾玦片刻,眼神中似是蕴含着千言万语,接着,他缓缓地环视礼亲王、张首辅等人,正色又道:
“孤德不类,不能上劝先帝,下遂群生之和。”
“孤不孝,愧对祖宗,不堪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