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斗发现,今天运气不太好。
张屠夫跌伤了左脚,这几日都没杀猪,肉摊上也没开张。
别说猪肉、排骨和下水了,就连半根猪毛都没有。
城墙角摆摊的农家,已经被接连问了七八个,都没带土鸡土鸭过来。
在大型养殖尚未推广的年代,想要吃鸡鸭,都要靠运气,不是拿钱都能买到。
方斗叹了口气,“真的很想吃肉啊!”
“去西市碰碰运气!”
西市是卖鱼的地方,没有鸡鸭鱼肉,用鱼虾蟹也能凑数。
“也没有!”
憨厚的渔家汉子,双手常年泡在水中,发白干裂,不停点头哈腰抱歉。
“大师,咱们的渔获,一大清早就卖完了,剩下的留到下午,卖不出去也臭了,实在没有!”
大致意思,就是卖鱼得趁早。
方斗通情达理点头,还得想办法。
“对了,大师,你若想吃肉,去斗鸡馆看看!”
方斗一个激灵,这个办法好。
城里有家斗鸡馆,是闲汉们耍钱的去处,每天都有斗鸡残废丧命。
那些报废的斗鸡,都被当成肉鸡卖掉。
方斗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碰到一只,虽然斗鸡精瘦,而且肉粗无味,但好歹是块肉。
“嗯,多谢指点!”
方斗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斗鸡馆外,闻到浓烈的鸡粪气味。
风从斗鸡馆门前的街道卷起,几根绒毛旋转飞上天。
“啄它,啄它!”
“绕到身后去,你瞎啊!”
“快上,老子的十文钱呐!”
透着门口厚厚的布帘,仍能听到赌汉们歇斯底里的大叫声。
一只手掀开门帘,两个斗鸡馆的帮闲,走到街道上。
其中一人,左手提着只奄奄一息的公鸡,右手拿着菜刀。
“红云大将军,赢了一百多场,今天输了,还不是要变成烧鸡公?”
他的同伴,略微有些可惜。
“这只斗鸡,给咱们掌柜赚了好多钱,就这么杀了可惜。”
手拿菜刀的帮闲,斜眼看他,“不杀,你留着给它养老!”
说着,他左手用力,将公鸡重重摔在地上,咚,像是石块落地。
这头名为‘红云大将军’的斗鸡,鸡冠子撕掉半块,左眼皮肉翻起,仿佛被利刃划过,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羽毛都被鲜血浸湿了。
周身伤势累积起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不然,以斗鸡馆老板的吝啬,石头攥在手里都能榨出油,怎么可能忍心一刀杀了。
“实在是救不活了,索性杀了吃肉!”
帮闲举起菜刀,铁灰色的刀口上,遍布豁口,看上去并不锋利,但也能一刀斩断鸡头。
“慢着!”
两个帮闲回头,见到一个和尚背着大包小包,怀里抱着陶罐,笑眯眯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