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并不当真。
“一些线条而已,没有你们以为那么神。”昨晚竞庭歌已对阮墨兮解释过,又花一夜时间确定哪些移动痕迹分别是哪国兵,懒得多说,“全赖我的判断是否准确,稍有差池,白费功夫,说不定还会枉送自家军兵性命。”
阮仲沉声:“需要我做什么?”
“昔日你起兵之前,蛰伏筹谋那几年,不是频繁出入各国?许多地方,我没亲身去过,难免影响判断决策,你得提点我。作战策略方面,有任何建议,随时明言。”
春已晚,夏在途。硝烟处处,若真有天眼自云端俯瞰,便可见整片大陆南北西东,人与马在山川间平原上,如河奔流。
以及血流。
以及如星坠落的兵甲碎片肢体残骸。
这是战争,非亲见亲历不知其残忍暴虐。那些轻易将杀伐之词挂在嘴边的隔岸观火者,大概从不觉得自己冷漠无知,还自诩是,果敢大勇。
不见不惜一命者,也会不见不惜天下生灵。所以战争,本该是最后的万不得已之选。阮雪音站在五月的旧宫花园,痛心于顾星朗努力经年,终陷泥沼;分明春夏,花香风暖,她只觉寒凉。
“娘亲。”朝朝挨过来,伸手揉她眉心,是见过娘亲揉爹爹眉心,有样学样。
“殿下不高兴。”阿岩亦挨过来,小手捏一支晚樱放进她怀里,“殿下看看花,就高兴了。”
阮雪音挤出一个笑,极尽温柔地,将两个孩子拢入怀中。“看见你们就高兴了。”又对阿岩:
“阿岩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嗯——就叫姨母,好不好?”
阿岩眨一双挑着凤尾的杏眼。年岁渐长,她越发像起慕容峋,唯这双眼,朝着竞庭歌的眼形直直长去,彷如拓印。
“歌姨是我的师妹,你管她都叫姨,管我却叫殿下,岂不生分?我要吃醋的,已经吃醋了。”她又说。
还差两个月才满两周岁的孩子并不懂吃醋,却能意会,咯咯笑,点头唤“姨母”。阮雪音贴贴她的小脸,便听孩子迟疑着问:
“歌姨呢?”
竞庭歌突然消失,阿岩很失落了几日。却只字不提,只每日晨间午后傍晚睡前,悄悄朝大门口望。
她在等她。
又因目睹了那日阮雪音领护卫举阁举宫地搜人,觉得不该问,忍着,直到此刻。
不到两岁,如此早慧。阮雪音只觉心疼,又贴贴她脸,“歌姨有事。但说了会回来看你,很快。”
一岁多的朝朝就更不明事,却喜欢娘亲带着自己歌姨带着姐姐的四人生活场景,也像听懂了似的,笑起来,安慰般去拉阿岩的手。
两姐妹相视甜笑。
军报晚间至,无一条是捷。
“很激烈,也很惨烈。”呈报的兵士心绪起伏得厉害,压着声。
阮雪音试图寻找原因,奈何军报历来从简,只述结果,没有经过。“北境兵力最盛,与蔚南骑兵可谓势均力敌,是策略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