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不解,拿起最上面那本翻开来看。书堆里泡大的人,手法极熟练,略翻几下便已心中有数。
这不是一本书,而是许多写满字的纸页合订成册。纸页并不统一,至少十几种,不同纸页上的字迹亦不相同。但都是关于同一人的记事,人称皆是陛下,阮雪音凝神看了片刻,确定不同字迹中的“陛下”是同一人:
宇文玨。宇文家第一位君王,立大焱王朝者,也是他修建寂照阁,将河洛图放了进去。
阮雪音心中疑惑,却并不着急发问,又拿起第二本看。人称仍然是陛下,纸页、字迹仍不统一,但所述事件却不像在说宇文玨。
她仔细看了几项,发现主人公应该是宇文家第二任君主,宇文玳。
第三本与前两本类似,只是“陛下”所指又换了人,是宇文玳的儿子,第三任焱君宇文琤。
妙就妙在,阮雪音仅仅是通过文字中提及的一些既定事实,判断出其叙述对象。还有很多内容,她从未看过。
关于青川各国君王的记事,她自问看得很全,包括所谓野史。这些应该也是野史,但看纸张字迹,又不像出自民间。
“这些,出自焱宫?”
“不错。”
阮雪音惊奇:“怎会?”
顾星朗向后靠上椅背,闲闲道:“自古君王事皆由史官记录,但宫中这么多人,又哪里挡得住好事者写日志?譬如你最近夜夜来挽澜殿,我的史官并不清楚,就算清楚,我也可以让他不写。但挽澜殿当差的宫人却都知道,他们中但凡有一个人将它记下来,悄悄保存,便能传给后人。如果传承得当,传个百年千年都不成问题。”
阮雪音点头:“的确如此。且来自宫内的野史,比民间流传那些可信度更高。”她思忖片刻看向他:“这些是自太祖一朝起便开始搜集的?”
顾星朗淡定道:“是我十二年来的成果。还在继续。”
他说完看一眼她表情,淡定如阮雪音果然双眼放光望向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这很厉害。”
阮雪音不理会他自夸,心想他与她同岁,十二年,那么他是从八岁开始做这件事的。八岁,她入蓬溪山四年,观星的基础刚刚打好,青川正史一遍还未看完。而他已经开始搜集野史,且是难度极高的那些。
“你那时候并非储君,为何搜集这些?”
这句话纯粹是询问,没有其他意思,顾星朗感受到了,坦然道:“因为能读的已经读完了,又实在有很多好奇心,只好接着找没读过的。”
阮雪音慨然:“结果有一天还真能用上。”又若有所思,似颇有感触:“这么有成就感的事却不能与人分享,此刻拿出来,一定很畅快吧。”
对于酷爱读史、又自以为读得够多的人来说,这就像挖宝数年的人突然又发现了新大陆。她太明白那种快意。
顾星朗确实没跟别人分享过,一来没有合适的人,二来也没有必要。如今有了合适的人,一定程度上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