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深的脸和话犹在心间,她直觉得如果千乘郡也出了事,那郡守的下场或与之一样,要么被杀,要么被劫。
“公主殿下!”那人如何不知顾淳风三字,扑通跪下,“殿下饶命!小人不曾啊!小人从未听过什么废君制公天下之言,对今上亦无二心,小人,小人是良民啊!”
顾淳风本就晕眩闻言更觉头大,但公天下三字于过去一年中被反复提及,她的兄嫂甚至分别对各自的臣子跟班们布置过功课,让他们述其义。
她再不明内情,也知这原本圣贤箴言的三个字或被利用做了某种手段,成为阴谋,在这外患的时分,突然化作内忧爆发了。
“你说清楚!”顾淳风急火攻心,扯着那人襟口将他拽起来,“什么废君制公天下?郡中守备呢?昨夜总共几路兵马来过?此刻又往哪边去了?”
那人被公主指向分明的几句问拉回了些神志,快而结巴道:“军爷们说,说郡中有反民,怀了谋害主君颠覆社稷之心,要趁国战四起、国都空虚之际,篡权谋逆!”
“哪来的军爷?银甲官兵?”
“银甲,银——不是,黑的,哦不,褐色,天色太暗,小人害怕,没看清楚!总之他们到处抓人,从一户人家中搜出来一张纸,还是几张,似为物证,当街,当街就把那家人全砍了!”
“郡守不管么?郡兵呢?”
“郡守大人出来交涉,问他们究竟哪路的兵、哪个营的,被他们以治郡不严、同有谋逆嫌疑之名,也,也砍了!然然后那些人说国都危矣、社稷危矣,号召所有郡兵,与他们一同去霁都,擒贼护驾!”
顾淳风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么?一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乱军,进郡杀人,召集全郡官兵前往国都,勤王?
“君上根本不在霁都!擒什么贼,护的哪门子驾!”
那人被淳风揪着衣领,呜咽着哭起来:“本郡官兵大人们也这么说,那为首的军爷道正因君上不在,才给了谋反者可乘之机,说霁都禁军已被那人控制,皇室,危在旦夕!”
顾淳风脑子轰然,舌头发麻,半晌问:“谁?他说禁军被谁控制了?”
“是,是前相国长子,如今六部司长官之首,淳月长公主的夫君,纪平大人!”
那一瞬间顾淳风觉得眼前只剩日光的白,太亮,叫人不能视物。
是阿香几个在耳旁大声唤,汇成一片嗡响,她方又能看见眼前男子,畏畏缩缩颤抖着,每一下都颤在她心上。
那么纪齐。
那些辎重是他伙同梅周乱军一起烧的?
他现在,已经临近霁都,要帮其兄长,窃国了?
不可能。
纪齐不可能。他纵回去,也是阻止其兄!且长姐明明在,七哥也在,还有大将军柴瞻,纪平如何控制禁军?!
“胡说!长公主持国玺,大将军奉君命掌禁军,柴一诺更是射声营多年长官,怎会叫纪平钻了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