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她背叛了上官家,如今我连关心的义务都没有了。”
顾星朗忽觉沉重。他本想问她,若她自己不背叛上官家,也不愿伤他,这漫长的祁宫生涯,她打算怎么捱?按原定计划,将一切交给阿姌,她就可以全然置身事外?背叛一词,她如何定其义?伤害甚至可能逼死晚苓之后,她又能怎样?
但所有这些问题都会拉扯出太多纠葛。感情上的纠葛。
他不想拉扯。
“朕不会下旨。你自行禁足吧。”他抬步往外走,至门口忽道:
“每个人对家国和天下的看法不一样。很难说清谁对谁错,因为立场不同。但你父亲的观点,不一定就是对的。天下是什么,怎样才算好,如果你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待这些事情,或许,便不会这么为难。”
出得煮雨殿,他心情有些糟。苍茫天际阴沉得更加厉害,西风乍起,推着越积越厚的云层滚滚而动,如山如海如巨潮。
他答应了阮雪音晚些回答问题,但此刻他谁也不想见。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场命途。一个敬畏真心珍重情谊的人,不得不站在至高无上的地方视一切为尘埃。
但上官姌的故事仍叫他悲哀。而上官妧某种程度上的狭隘、自私、冷酷和那颗无法否认的真心,又叫他为难。
不是感情上的为难,只是处理方式。因为这颗真心,她明明做了伤天害理险些草菅人命的事,哪怕没成——
他终究不忍对她下狠手。至少暂时,他锁了消息,只让她禁足。
如此做法,自然也是为全局计。但他不能否认那种来自精神层面的矛盾。
或许由始至终,他都不适合这把椅子。为君为帝,说出敬畏真心四字,已是败笔。
但他不想改。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他在坚持,在完全顺应帝王之道以外仅剩的坚持,或许就是这个。
他可以不使用它,可以藏起来,但他要悄悄保有它。
就像他不得不放弃那一位,却可以把她长久放在心里。只他自己知道,不付诸任何行动,总不至于累人累家累国。
雨势终至。
临近清晏亭时,细密而磅礴的雨丝铺天盖地罩住了整座皇宫,没有过程,没有由小及大的趋势,直接而无理。
他不理会涤砚忙忙遮过来的伞,抬步进了亭子:
“去折雪殿传话,叫她夜里不用来了。”
黄昏已过,夜色将至。涤砚不知道他和阮雪音先前有约定,怔愣片刻,正要应声,蓦然望见蒙蒙雨雾中有两个人缓缓走过来。
“君上——”
“晚些再说。”
“不是,君上,珮夫人来了。”
顾星朗闻言略抬眼,便见天青色油纸伞之下,极浅的湖色裙衫几乎要化在雨里。
“怎么在这里坐着?”她走近开口,问的是涤砚。
涤砚适才候在殿外,不知道具体情形,只知顾星朗出来后没有下旨,没有任何处理结论,就这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