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心永远不完整,此为死局。
但相比于他为她迈出的这一步,决定去犯险的这份情,以上诸般,又真的重要么?她想不明白,难于定论,只再次看到了咫尺间他眼中那抹委屈。
为了喜欢的东西而不得不吃痛挨打那种,孩童般的委屈。
“如果某天我叫你失望,”她再道,“站在了祁国对面,”她停顿,“你怎么办。”
“我既甘愿受险,便有化解之法。差别只在,所有应对绝境的办法也都太过决绝,比较惨烈罢了。”他微微一笑,“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不能放弃你。”
她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办法。事未至,所谓办法不过是某种思路。她猜不到他思路,但以他先天下而后己之为君哲学,无论何种思路,都一定是保顾家、保大祁、保生民。
而不吝舍他自己。
她心中苦涩,如钝刀挫磨,有些疼,偏那刀刃上又像抹了蜜糖,绵绵密密,入骨的甜。
“我不会。”她抬手捧上他一侧脸颊,生涩而温柔,声音和掌心都温柔,“不会做对你、对顾氏、对祁国不利的任何事。我一早说了。从来没有骗过你。”
长夜陷落。心也陷落。
“小雪。”他似嗟似叹,满腔悸动只化作一尾明暖笑意,“我想了很久,除了小雪还能怎么唤你,却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我甚至因此对惢姬大人心生嫉妒,她这样唤了你许多年。”他一顿,表情非常认真,“她可不可以换个叫法?”
阮雪音嗤一声笑出来,“恐怕很难。除非我改名字。”她也认真看他,“但这般与人相处,这般,”亲密而坦诚相待,而身心交付,她默默想,却是从来没有别人,以后也不会再有,“只有你。”
顾星朗听懂了。
十二月的北风摇乱一地树影。月光落在折雪殿顶,青色琉璃瓦竟泛出极似听雪灯的莹白光华。光华倾泻,经久不褪,直至破晓将临,日色终升而月华终尽。
又是一个晴日。日上三竿,阮雪音睁眼。折雪殿没有挽澜殿的重重纱帘,她伸手撩开床帐,越过一角缝隙看窗外漏进来的光影斜度。
快午时了。又。好在是自己寝殿,不必慌乱,没人帮忙也能起居自如。
她撑起来,锦被裹了周身空荡,将床帐撩得更开,便看见榻边小几上整整齐齐叠了干净衣物,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遂一件件抓进来穿好,下床趿了鞋,站起来方觉得浑身酸软,双脚着地像踩在棉花上。
便想起来昨夜谈话最后两人莫名其妙的约法三章。
阮雪音表示不能再在衣服挡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
顾星朗说他保证不了。
除非她答应全程不再推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推,也不能躲。
两相权衡,达成一致。结果就是,脖颈上没有烙下新痕——
确实没有,她至镜前确认。但因为不能推不能躲,她经历了可说是惨绝人寰的经久磋磨。
谦谦君子,如圭如璧。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