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也已三年。
再无少年时。
阮仲有感于此一句老,没说什么,半晌道:
“都说竹喜温湿,那几竿在封亭关这种高山寒地倒长势喜人。”
距离愈近,竹踪亭影越发瞧得清晰。整片遍布冷杉乔松的高岭,翠竹生于顶,温柔而奇异。
“当年三国共修此亭,宇文氏爱柳,但柳树绝难存活于此;韩家想种白桦,然此地本就桦树漫山野,不足以环护金亭。最后阮家胜出,费时费力从恒岭附近移了这几竿竹,”慕容嶙轻嗤,
“听说一些散生高山竹是耐寒的,周遭够湿润便可。封亭关这地方,冷是冷了些,好在雨雪都有,不缺水。”他转头看阮仲,
“结果韩氏宇文氏先后被我们家和顾家斩了传承,长踞青川的始终是你们家。原来早有前兆。”
“他们家。”阮仲淡声。
封亭关近在眼前。
此关险要,四处陡绝,武艺高强者自可以单枪匹马从绝壁下,都未必能全身进退。军队要入,只一条路,便是金亭背后的窄道。
亭在前,封住整座深谷中关隘,故称封亭。
一个险绝得根本只能守不能攻的地方,归属无定,却成了三国共守的关口,当然因其北接蔚,南接崟,东接大祁——
东接大祁之说不确切,因为中间隔着小段溪谷。
而金亭筑于谷口,其实更像是防崟,因为此口南开,直接对着崟北边境。
多年来顾星朗都觉毫无必要。一个只进无出的地方,哪怕他日起战事崟国欲借此关行军偷袭——
根本到不了蔚国或祁国。
完全就是一座钢铁屏障。
四年前为查当年事他偷来过一次。风霜磨砺,山林葱郁,昔日金戈早被天高海阔掩得无踪迹。
此为第二次。十二月末梢,更见冷,谷口有积雪,出霁都时他问过太史司,十二月十九或会降雪。
这些该便是昨夜雪。
浩荡马蹄声起于远处,踏在石块散积的缓坡上发出凹凸回响。顾星朗侧头望,不见军队,但从方向辨,该是崟军。
深褐色铠甲终于出现在日光下积雪上。
他看到了阮仲的脸。
“确实好看啊。”慕容嶙再次眯了眼,低声量,“难怪你的心上人舍不得走。”
奔宵形貌特殊天下皆有传闻,那么黑蹄赤身额间满月的高驹之上坐的,自然就是顾星朗。
荼白戎衣,乌金铠甲,冠发束紧一丝不苟,露出同样白而清俊的一张脸。
“就是太温和。”此为慕容嶙头回见顾星朗,没由来起了素日里品评美人的兴致,越来越近,越看越清,“一身戎装也没个要打架的样子。”仿佛只是来看风景,
“确不如其兄。”
褐甲崟军与黑甲祁军会于金亭外平地,阮仲平声:
“祁君到得却早。”
此前见还是称“君上”,今非昔比了。
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