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自没什么不舒服。
初孕以来比从前嗜睡,身上也乏力,仅此而已。
但一句话唬得顾星朗不问真假,总之着急,太医局也便跟着急,一拥而上折雪殿外拟方子。
阮雪音才想起来烽火戏诸侯之类的典故,暗忖要做祸水竟这般容易,悔之晚矣,只得向顾星朗力证自己无碍。
“真的。”吃过饭,她被迫躺床不许走动,巴巴摇他手,“腰不酸腿不疼,回来就都好了。”
“那也要再拟些保养之法。顾淳风,明日开始禁足到你生产。”
“太长了!”阮雪音大惊,“她要怪我的,天天来折雪殿烦我,我更休息不好。”
“禁足就是连灵华殿都不能出。她还怎么来烦你?”
此人宽和都是假的。阮雪音撇嘴,“你骗我。”
顾星朗哪里见过她委屈形于色,清泠泠眸中似生了水汽,一时便有些慌,“怎么骗你了?”
“你说小事都答应我。这会儿我不要你禁足淳风,你偏不,故意欺负人。”
怀孕除了不能——
简直世间之大幸事啊。叫阮雪音也能这般娇嗔,一本正经地嗔,声情并茂。
春色得意袭心头,他绷着笑,“那不禁了?”
阮雪音猛点头。
顾星朗趁势便要讨些便宜,云玺却在此时叩门,称御医们已经拟好了方子,在外等着回禀。
“看看么?”
“行。”
都是些饮食的方,阮雪音一一瞧了,确认可行;又正色与顾星朗讨论怀孕期间及孩子出生后须注意事项——
今日这般动静,千万再闹不得。日后对子女,也不可宠溺过头。
“矫枉过正。”顾星朗敲她额头,“君王第一子,历来是这个动静;至于宠溺,我有分寸,总不会叫他们长成骄纵草包。”
精心培育最后承袭大统是另一种隆宠。
而阮雪音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儿做君王。
连孩儿都是后加入的人生典册,这一世命途,竟真的因为一场海誓山盟改写了。
两人沐浴收拾毕,不急上床睡,坐在东窗下弈闲棋。阮雪音有一句没一句说今日相府始末,也便断续述了铁线莲墙前听闻。
她原没打算讲与第四人听。
但老师与纪桓这段,分明奇巧多过因缘,分明是一条牵连甚广的线。
“他赴锁宁确为寂照阁。”顾星朗听罢,又与她对几子,方似随口道。
阮雪音很震惊。“不必同我说的。”本也不是套他话。
“你猜到了。我没必要否认。”
“不是解谜开门便可?”既推窗,聊就聊,“去锁宁做什么?那里,有什么?”
顾星朗不再对子,一点点挪盘上黑白往中央,就像未学棋的孩童戏耍摆盘。“前年第一次带你进去,同你说过,宇文琰死在太祖刀下,是在寂照阁前。”【1】
自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