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那句“上官朔为国捐躯”的提点,让她顿悟战起时,这些百年世家依然会以国之存亡为先。
显然薛战意外于阮雪音竟用了“大祁若亡”这样严重的字眼,在他看来输也是输掉新区,且以本国实力,完全可能在之后夺回来。
虽不懂,他颇受威慑,高声应是,拜别离开。
没有薛家吧。从薛如寄到薛战,往复试探。就算有,他们该不知情,也就不会在此刻起任何反作用。
她扬声又唤如寄和阿英。
“辛苦你们,帮我去挨个儿看看慈安小院那些女孩子,问问今日怎么胆大包天,敢在街上那般带头喊话。”
她其实想知道有无人煽动她们那样喊。
薛如寄柴英却只看到此事好的一面,以为皇后这么说是打趣,抢着回:“当然是领教了凤驾之威,骄傲又动容,想及先前那些恶人传谣造乱,气不过,声援殿下!”
怎么看都是如此,所以没人怀疑。阮雪音微笑,“主要是叫你们去探望探望,毕竟大乱刚平。问这些有的没的,是顺带。”
“知道啦!领命,这就去!”
目送她二人离开,阮雪音原地站着盘算一番,确定目前能做的决断、能下的命令都已完成,转身去往偏东那座二层小楼。
便是昔年三国君主斗酒的小楼。
彼时隆冬,曲廊残雪,此刻却自阶梯上就铺满了椭圆玲珑的槐叶,以及洁白细碎的槐花。阮雪音踩花叶而上,闻得空气中沁香,稍感舒缓,至小室推门闪身入,便见阮仲斜倚墙角,阖着眼。
本就剧毒在身,睡着时尤显得虚弱。
她走过去蹲下,轻唤五哥,对方睁眼,勉强一笑:“雪音。”
“是我疏忽,没让他们提前备些褥子盖被。”
人到了,自不能再吩咐,因为代宗陛下早已驾崩。
“你又不知道我要来。”他见她就会笑,由心生,管不住,“事情暂解决了么?”
阮雪音点头。
“佟钧——”
“当然要处决,他是帮凶,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阮仲默然,旋即反应:“那就是还没有。”
“他答应了让他见你一面。君无戏言。”
门外禀报声低低响起来。
“没多少时间。但足够告别。”她说完起身出去。
手脚皆镣铐的佟钧模糊着一双带血的眼走进来。
“为此送命,不值得。”阮仲轻道,因身上无力,一动不动。
“君上!”佟钧近前,骤跪,压着嗓,眼周血迹出现变化,是流了泪。
一别两年,以为生死永隔,竟还有再见时,阮仲心中亦是波澜涌。
“不值得。”他摇头,因语气重、用了大力气,有些喘,“可惜我当时无法给你留话。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是我的错。”
“属下早就悬命于主,君上不必自责。且君上说过,值不值得,对方说了不算,自己说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