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杀他的理由。”顾星朗中肯道,“当然,我不强求,你不必一副好像是我逼迫他的模样。”
阮仲蹙眉,不满意顾星朗对阮雪音的态度和措辞。
他完全不知这二人在某些时刻对话,半分没有爱侣的甜蜜,而是冷静、距离,更似盟友。
阮雪音是很习惯的,“他这身子骨每况愈下,随时可能撑不住,跟我们一起比较稳妥。若起变化,我也好及时施救。”
顾星朗不说话了,等阮仲自己决定。
“我有药。这么些日子没你在身边,不也撑过来了?”阮仲看着她微笑,那温柔似暗夜微光,教顾星朗都觉动容,“生死有命,真到了大限,你在与不在,我都得死;若时辰未至,你在与不在,我都能活着。”
他上前半步,尽可能近又不至逾矩,
“既还活着,就做些自觉有用的事。我如今身手不若从前,跟着你们帮不上多大忙,反添拖累,倒是此刻分道,能帮大忙。你就让我做点好事,来日下黄泉,也少受些苦。”
阮雪音听不得他一脸病容说这些话。
“且他说得对,他们没有杀我的理由,更无谓在我身上耗费战力。我已想好对策,不会硬拼。”
阮雪音默了默。“那你——”
“会小心。会留着命见你。”阮仲这般答,觑一眼顾星朗,知道这小子又要黑脸了。
却好像没有。
真没有。不仅没有,他亦上前半步,虚抱了他一下,“多谢。保重。”
阮仲一时僵硬,忘了回应,待反应过来又不知能怎么回应——抱回去?
顾星朗退回来得极快,也有些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呆了半刻,往马车方向去。
阮雪音又嘱咐阮仲几句,心中仍踟蹰,到底转了身。
顾星朗听见她脚步声,回头一咳,“不抱一下?”
“啊?”
阮仲也听见了,一脸懵。
顾星朗再咳,“兄长帮这么大忙,临别了,抱一下。”
阮雪音还想辨析他真心或假意,郑重或调侃,这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顷刻跳上车没了影。
她转身看阮仲。
阮仲略觉无措。
半晌忽双臂,神情恢复自在,笑了笑。
阮雪音受他感染,也笑,走过去两臂一绕,轻拍他后背,“真的要小心。给我们传信报平安。”
“好。你也是。”
这对话太像永别,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局之下。“我还想见你,余生都希望能相见相聚。”她忍不住将话往重了说,迫他一定保重自身,“你答应我,绝不能食言。”
阮仲的手掌亦在她后背上。她的背真是薄如蝉翼,让人想长久拥在怀里。“我答应你。”
月光游荡薄云间,教此夜明暗一再变幻。
阮雪音上车时,顾星朗正独自看孩子。朝朝甜睡着,嘴角有笑意。
她心中百般滋味,坐下听见外头马蹄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