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撬。”顾星朗哑着声再道,每个音都像从地狱里探出的尖牙。
“希望他劝谏君上,适可而止;希望他安抚好朝中余下臣工,也以家族之力尽可能辐及各地,抚慰民心、襄助社稷。”
更漏声在越来越黑的大殿内响得骇人,因顾星朗又好一阵不说话,通通落进阮雪音心里。
“过来。”
近五年,没有任何一次他说“过来”是这样的语气。
教听了成千上百回的她都生惧,双脚发沉,拖延了半刻方挪步。
她走路素来轻,此时脚步声却一下下与更漏声应和,是殿内太安静了。
暮光已逝,月光未至,她半摸黑踩过宽阶,终于走到他旁边。
被一把抓住手腕拽到他身上,重心不稳,险些仰倒。他却不护不扶,眼睁睁看着她勉力抓住龙椅的把手狼狈坐直。
他仍是攥着那只腕,非常用力,才片刻已教阮雪音五指冰凉。
“就这么几句话,说了一下午,说到此刻才回。”他复开口,另一只手往她衣衫内探,全无章法,而至于粗暴。
他在找破云符。
确实藏得隐蔽,为防遗失阮雪音将其卡在前襟最深处。她便主动抬手掏,顾星朗也在这时候摸到了,符节温热,沾了肌肤的柔润,显得她身上的宫人衣料格外粗粝。
“还去了大牢,和相府,见了获罪的臣工与被株连的从前同僚。”阮雪音答他的话。
同僚当然指那几个姑娘。顾星朗冷笑一声,含糊得不像真的,旋即收手,却没将破云符拿出来。“然后告诉她们,她们死不了,你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两日拖延,便是第一步。”
“不是。”阮雪音道。
“那是什么!”他蓦地钳住她下颌,“我最后说一遍,别让我一个字一个字从你嘴里撬。我厌恶审讯,这些日子,已经审够了。”
每个字都很稳,也很重,牙缝里咬出来,将听者的心神都咬碎。
“告诉她们所行之事无错,错在动机。于她们,或许连动机都是对的,是她们的家族犯错。所以不必懊悔,只该遗憾,但也不必太过遗憾,君上圣明,终有一日会填补那遗憾,实现那盛世。”
阮雪音一口气说完。
顾星朗钳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微松,然后感觉到她被抓着腕部的那只手已经冷透。
他全然松开,五指嵌入她指缝,交握住,严丝合缝。“每当我试图骗你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你会看出来。同理,小雪,你骗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出来。”
阮雪音依旧沉静,看了他片刻。“你最近骗过我么?”
顾星朗眼神有一瞬闪烁。殿内盏灯都无,月光照不到深处的龙椅上,但阮雪音盯得太紧,还是瞧见了。
“没有。”他答。
“你此刻就在骗我。”她说。
顾星朗神情重归笃定,以笃定自证。
“就是那天傍晚,在曲廊里。后来收到密信,我以为你隐瞒的是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