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字,写满了三页纸。对于情报而言,这个篇幅超乎寻常的大,但内容却很简单,只有两件事:贾诩上三策,毌丘兴建计攻南阳,其他的都是具体内容。正因为这些内容极其重要,传递情报的人才不惮其烦,用暗码详细写出,又第一时间传到长安。
杨修放下笔,手指轻叩案几,沉思良久,吁了一口气。“这个贾文和……大奸若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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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出了大将军府,匆匆上车,由金马门进宫,径直返回尚书台。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眼泪就涌了出来,就连手帕都没来得及拿。他靠着车壁,任由泪水滑过脸庞,沾湿了胡须。杨修的话在他耳中回响,像春雷一般震荡着他的灵魂,将他从自欺欺人的梦中惊醒。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少读诗书,一心想佐圣王成就王道,为什么会在霸道的路上越走越远,为什么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李斯、韩非?百年之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祖荀卿?
没想到真正继承了先祖衣钵的人却是吴王。他不信天命,却对人前所未有的尊重,不仅是读书人,更包括那些普通的百姓。他没有把他们当作愚民、贱民,不遗余力的教导他们,爱护他们,帮助他们成为读书识礼、有所担当的士,文人是士,武人也是士,农夫是士,商人、工匠、医匠也是士,听起来,这简直是磨砖作镜,积沙为城,但他却义无反顾的去做。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今看起来,他是对的,这才是成就王道的正途。他解决了一个困扰儒门已久的问题,在经权之间取得了统一。王道本不迂远,根本不需要霸道来救急,阻碍王道的不是别人,而是世家,道义在口,利益在手的世家,还有他们这些以圣人门徒之居,却昧于大道的读书人。
道本不在那些艰深的文辞里,而是眼前的生活中。日用而不知,周行而不殆,真正能理悟的人却少而又少,不是道远人,而是人远道。每个人都自以为是,以经解我,又如何能领悟经的真义?
我就是个蠢物,有目而盲,有耳而聋。
“令君,尚书台到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鲍出敲响了车壁。
荀彧忽然惊醒,他连忙掏出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又定了定神,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尚书右丞卫觊站在阶下,快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令君,执金吾伏完来了,等候令君多时。”
荀彧停住脚步,皱了皱眉。
伏贵人生了皇长子刘冯,伏完就一直在寻求立后,立了后,皇长子就能成为嫡长子,将来就有机会成为嫡子。否则一旦天子另立皇后,太子就可能与伏家无缘。但荀彧对此很不以为然,大汉衰落至此,若不能中兴,就算立为太子又能如何,他有机会登基继位吗?
伏完读书读傻了,他以为大汉现在还根基稳固,至少能再撑几十年吗?伏氏以经学传家四百余年,几乎与大汉相始终,却教出这么百无一用的书生,真是儒门的失败。
“可曾说什么事?”
“说是有公务,但都是些小事,我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