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不可能轻易化解。就算孙策不在乎,袁氏姊弟又怎么可能不在乎,找个机会报复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除此之外,丁夫人性强,丁冲自负,他们也不会忘记被休之辱。这不是一时一刻的麻烦,只要他活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
投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不能保证富贵和实力,迎接他的只有屈辱。这一点不用许攸来提醒他,他早就一清二楚。
曹操转头看看陈宫。陈宫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曹操苦笑道:“子远,士可杀,不可辱。孤虽无德无能,毕竟是先帝策封的蜀王,岂能任人宰割。只是形势如此,如何才能反败为胜,还望子远不吝赐教。”
许攸撇撇嘴,故作不屑。“欲以弱胜强,唯有孤注一掷,以求出奇制胜,舍此别无他法。问计之前,孟德不妨问问自己是不是愿意冒这个险。若是失败,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陈宫笑笑,说道:“不会还是出兵荆州,或者行刺客之事吧?你刚才也说了,此计不可行。”
许攸心里本来就憋了一团火,此刻又被陈宫嘲弄,火气更旺。不过他早有准备,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笑。“公台,我不说,你想必也清楚,出兵荆州的时机并不成熟,刺客之事也非上策。且不说成功率极低,就算侥幸成功,也不能动其根本。”
“除此二策,还有何计可施?”
“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吴蜀实力相去甚远,长期对峙,蜀必败无疑。欲寻主动,当以攻为守,诱孙策来攻,在我选定之地决战。”许攸顿了顿,目光扫过曹操和陈宫的脸。“你们想想,何处作战对我们最有利,又是吴军亟欲攻占之地?”
陈宫眉心轻蹙。“你是说以退为进,诱吴军入彀,然后重创之?”
“然。”许攸重重地点点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蜀国之困,在于三面受敌,左右支绌。若能聚集重兵于一路,斩其大将,或许能震慑强敌,鼓我士气。”
“何处?”
“汉中。汉中四面皆山,不论是从关中来,还是从襄阳来,抑或是从凉州来,都要行军数百里甚至千里。兵少则不足以战,兵多则消耗无数。黄忠率部攻汉中数年,未有进展,一是我军阻击有力,二是黄忠谨慎,不敢轻举躁进。如今形势变化,当有所更张,诱吴军入汉中决战。”
许攸停了片刻,又接着说道:“黄忠因久战无功,错失大都督,以中护军督诸将,再攻汉中。若有机可趁,他岂能错过?一旦黄忠进入汉中,鲁肃必不甘落后。二将同攻汉中,孙策不能不以大将居中调度,而能协调此二将者,非孙策本人,则其妹左都护孙尚香。十万之师齐聚汉中,日费数千金,孙策不得不全力以赴。如此,其他诸路必然放缓攻势,以竟汉中之功。”
曹操抚着短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喜欢许攸这个人,却不得不承认许攸这一计有可取之处。兵形如水,孙策不中计,出兵三峡的意义已然不大,退而求其次,选择在汉中作战更有利,至少比出兵三峡稳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