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时至仲秋,气候微凉。
朱弦打着哈欠开门出来,一眼就看到背对她坐在庭前桂花树下的池棠。
这时节,桂花刚有了星星点点的影子,香气还不是很浓。
小姑娘穿着一身半旧的淡青色衫裙,面前摆了一张书案,她微低着头,不知在写字还是画画,墨香花香萦绕之下,人也似水墨里晕染出来的花儿,既娇美又雅致。
“画屏出去了?”朱弦倚在门边随口问道。
她“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今天去哪儿了?”朱弦闲闲问着,接过夏辉递来的柳枝塞进嘴里。
“长乐坡。”她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青衣跟了去?”含含糊糊问道。
“还有魏师叔。”池棠道。
画屏知道瞿文甫和固安侯府有猫腻后,反而更加主动地接近瞿文甫。
“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怎样,看看他们要我怎样才甘心!”画屏说这话时声音低低柔柔的,做的事却带出了一股狠劲。
池棠也吃不准瞿文甫想要怎样,既然画屏有意引蛇出洞,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对方来意不善,还是要小心为上。
因此每回画屏出门,都是派两人暗中跟随。
“怎么这么麻烦?”朱弦吐掉柳条,抱怨道,“不能把那姓瞿的废了,然后直接把画屏带去固安侯府?既然长这么像,他们自己也会想查吧?”
“当然不行!”池棠头也不抬地说,“固安侯府里有人要害画屏,万一他们提出要先接画屏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朱弦撇了撇嘴,接过帕子盖在脸上,声音闷闷道:“我就是替她累得慌!”
“她不累,她就是生气——”池棠叹了一声,抬头道,“她本来没要争什么,可总有人不放过她,还那样算计她……”
起初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愤恨,恨得情愿以身犯险也要揪出瞿文甫背后的人。
“这样也好,本来画屏和固安侯府的关系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都是猜的,说不定能从瞿文甫这里发现点什么。”池棠道。
朱弦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摘掉脸上帕子,兴奋地说:“会不会对方也是猜的?也许固安侯府真的因为什么龌龊事丢过孩子,看到画屏就心虚了,结果闹到最后就是个巧合,画屏根本不是他们家孩子!毕竟人有相似,长得像不一定就是一家人啊!”
“本来是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池棠说了这半句后,又低下了头。
“现在怎么?说话说半句这毛病跟谁学的?”朱弦嘀咕着绕到她身前。
池棠身前的书案上,笔墨丹青俱备,看起来本来是要作画的。
但她没有在作画,她在看信。
“哪来的信?”朱弦问道。
“景城郡来的。”池棠道。
“这么快?”朱弦有点意外。
池棠派人去景城郡调查画屏的身世,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