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提着食盒出了门,背着手带上门后,停下了脚步。
天色已经暗下,到了掌灯的时刻,但吴兴王府的下人都被收押了,就没人来点灯。
他站在廊下,半身都被阴影覆盖,看不出神情。
朱弦一直坐在西厢廊下,池长庭一出门,她就看见了,但是她没打算凑上去自讨没趣。
但等了一会儿,不但没等到池太守离开,反而转头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朱姑娘——”他唤了一声。
朱弦挑了挑眉。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厮必然有求于她。
既然如此,朱弦更不动了,抱臂倚坐在美人靠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果不其然,池太守主动朝她走来。
走到七步远处,停了下来,眸光映着夜色,比往常多了几分深邃。
他昨日那件绯色常服已经损坏得穿不了了,现在只穿了一件半旧的家常袍子,竹青色,温文内敛,手上提着一只食盒,竟也没显得怪异,反倒添了几分柔软的烟火气。
朱弦看着那只食盒,突然想起早逝的池夫人,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朱姑娘!”
朱弦莫名心虚了一下,回过神来,便凶巴巴地瞪着他:“干什么?”
池长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温声道:“这次的事,多谢朱姑娘仗义相助了。”
朱弦轻哼道:“我是为了穆公,又不是为了你!”
池长庭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打量了她一眼,道:“江湖中宵小众多,朱姑娘这般天姿绝色,令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
这话说得,朱弦顿时心花怒放,嘴角止不住上扬:“那可不?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师父就放了狠话,我若要出山,或在内门弟子比武中拿下魁首,要么,就划破自己的脸,省得出去给她丢人!”
这话是针对她遇到穆鸿那次学艺不精差点遇险的事说的,她自己也痛定思痛,勤奋习武,终于在去年年底的内门比武上得了第一。
不得第一,难道真要划破自己的脸吗?
她这样天姿绝色的美人,连池长庭都承认了!
“我曾听闻七凤谷赤凤峰朱峰主收徒甚是严苛,其余六峰都有外门弟子,惟独朱峰主,就连内门弟子也屈指可数,朱姑娘年纪轻轻,已经是七凤谷第五代弟子中的翘楚,朱峰主慧眼识珠,可见一斑。”池长庭道。
这话说得朱弦心里熨帖极了:“那是自然!我师父原本已经不想收徒了,看到我根骨奇佳、百年难遇,这才破例收我入门!”
池长庭却轻叹一声,语气甚是忧虑:“若是遇到强权者觊觎——”
“怕什么!”朱弦不以为然,“世上就一个强权者吗?我们七凤谷也不是好惹的!”
池长庭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朱姑娘不仅姿容绝世,又这般气度超然,真是难能可贵!”
这就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