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德兄,你怎么在此?”居然在这里见到李恽,陆遥也很是惊讶,他连忙将李恽扶起来。
李恽与陆遥是老相识、老朋友了。数月前,两人还曾携手在邺城击败河北贼寇。当时李恽本想招揽陆遥为己所用,甚至愿意酬以乞活副帅之位,但是陆遥深感乞活军内部派系林立,诸将又各拥实力、自有图谋,因此婉言推辞了李恽的好意,自行整顿了若干汲桑降卒,启程往北方去。
两人毕竟相识多年,虽然陆遥无意投效,李恽倒也并不介意。考虑到当时陆遥的嫡系人马只有随他东出太行的三十名将士,在邺城大战中又死伤若干,以这二十余人来控制降卒,未免太过薄弱了,于是他将此前随陆遥作战的乞活人众稍加拣选,挑出了二百余名精锐转隶于陆遥麾下。二百余名精锐,到哪里都是可观的力量,这实在是一份沉甸甸的礼物,一来是由于李恽与陆遥在并州有袍泽之谊,二来也可以看出,李恽虽然有些热衷名利,但的确是个难得的厚道之人。
能够有缘重逢,自然是快事。陆遥忧心乞活内讧之后李恽的近况,李恽也想打听陆遥在代郡的进展,两人真有许多话要说。但是想到大帐内的冀州军统帅重病垂危,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而丁渺进入大帐之后,迟迟没有出来,也没有人来招呼陆遥。陆遥自然不在乎这个,他与李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便在帐外一直等候,无意间瞥见大帐周围的扈从甲士们全都淋得湿透,但依然面色沉凝地矗立在雨中,手持形制威武的斧钺、长戟岿然不动,仿佛一座座雕像。
李恽见陆遥注意,向他解释道:“叔伦公因为救援邺城、迫退石勒贼寇有功,两个月前得朝廷诏命,加宁北将军、假节监冀州军事,又特命赐以仪仗……便是这些了。”
丁绍原本的职位仅是冀州刺史而已,严格来说甚至没有调动军马的权力。以官位而论,区区州刺史未必就能压过李恽。但丁绍借着邺城被袭、冀州陷入战乱的机会,有力整合了各郡文武官吏,实际掌控了冀州军政,这才得以获得朝廷加以将军号和假节监军事的权柄。这份手段,可比李恽这武夫要强得太多了。李恽有些羡慕地看看那些甲士,又叹息一声:“朝廷如此器重,正是大丈夫有所作为的时候,可惜叔伦公突然暴病不起,实在叫人担忧啊。”
陆遥点了点头,正欲回话,忽然大帐的帘幕一掀,丁渺走了出来。
陆遥和李恽慌忙迎上前去:“叔伦公情况如何?”
丁渺的神情有些古怪。听闻丁绍病危之后,他本是焦虑忧心之极,从代郡数日不眠不休地疾驰到广宗,由于太过惶急,从军营外直冲进大帐,沿途不知惹了多少麻烦。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又并没有什么焦心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呆滞:“道明,叔父请你进帐一叙。”
他看看李恽,又问:“阁下可是扬武将军?叔父也请你进帐。”
李恽既知这青年乃是丁绍的侄儿,官拜武卫将军的丁渺,便再不提起适才的冲撞。他精神大振地问道:“叔伦公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