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有人打算依令等待。总算曹嶷的忠诚部下占了绝大多数,片刻之后,便有数十人或者纵马、或者迈开双腿奔出队列,往白马垒的方向回去。
白马垒的方向早就发觉渡口边情势不对,但碍于三名主将不在,余下部属们并无可以主持大局之人,只能据垒坐守。这些人奔入营垒之后过不了多久,或许便与留守人马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便听见凄厉的警号大作,众多兵卒里外奔跑,更有一股狼烟升腾而起,直贯入黑云层叠的阴黯天穹中去。
狼烟既起,大河上下的数个渡口要塞立时便能收到讯息。这几个要塞的驻军汇合起来,少则三千,多则五千的精锐援军最长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如果自己不曾落到晋军之手,这应当是个好消息,眼下曹嶷却只能连声苦笑解释:“白马垒中徐邈、高粱二将的部属甚多,这……这不关我事啊……”
“无妨。”赵鹿答了一句,转头回望向滔滔大河。
被曹嶷安排在白马津左近的,都是贼寇之中敢战善战的精锐,数量更是十倍于随着赵鹿、穆岚等渡河而来之人。哪怕在曹嶷连番呼喝之下不敢妄动,可人人怒视着滩头上的这支小小队伍,依旧挟带着巨大的威慑力。双方的距离并不太远,如果这些贼寇悍然冲杀过来,曹嶷的性命自然难保,这支晋军小队也根本来不及登舟撤走,定会在河滩上被杀个尽绝。可赵鹿回头张望,众人便一齐回头,竟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曹嶷心中暗骂这群人狗胆包天,却也忍不住跟着回头张望。
大河自龙门冲出,沿途开山裂岸,水势滔滔。正逢夏季涨水时分,浑黄如浆的河水发出如奔腾咆哮的轰鸣,时不时拍打着两岸,将大块土石吞噬入汹涌的涡流之中。远远看去,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龙将要从河道中腾空飞起!想要横渡这样一条汹涌的大河本非易事,更不要说此刻天气阴沉,仿佛将有大雨。眼看着浓云层层压下,几乎与河上水雾交汇。先前视线还能勉强达到对岸的情形,此刻却只能望到离南岸数十步,再远,就模糊不清了。
这样的环境下,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船工,都不能保证行船的安全。何况是以幽蓟甚至更北方胡族战士为核心的晋军?他们一次能运载多少人渡河?渡河之后,又需要多久才能够整顿队伍、恢复战斗力呢?曹嶷料定这种小规模、慢速度的渡河不足为虑,若非眼下身处难堪局面,他有信心仅凭白马垒的驻军就将一切渡河而来的晋军碾成粉碎。
可是……可是现在,曹嶷向大河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这一眼,顿时便目瞪口呆: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那片浓重如实质的漫天水雾忽然被无数风帆搅散,大批舟船就像是凭空出现。这些船只了一个至少宽过四五里的正面。仅众人看得清楚的范围内,就有不下五十艘疾如奔马的舟楫同时竟渡;而两侧被朦胧水汽遮掩的,还不知有多少!
怎么会有这么多船?怎么会?
曹嶷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定神看去,才发现这些船只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临时赶工而成,规格介于木筏和船只之间,形制极其粗劣。由于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