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拔的士人,若在往日,夏侯惇断然不会这么对他。可现在,强烈的荒诞感使得夏侯惇几乎要暴跳如雷,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们不是说,有庐江雷氏部曲攻城么?你们不是说,庐江雷氏兵力甚众,攻破灊县之后,还意图北上六安么?你们不是说,江东那边,还有重兵将要增援么?”
夏侯惇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在军报中说的敌兵,在哪里?”
“那雷续之在昨日早晨起兵,灊县父老多有看着他们向北行军。至于灊县城里的数百敌军,他们就在刚才,就在半个时辰前忽然集合出城离开,他们走得太急太快,我不知他们的去向啊!”
何桢竭力解释,话说得又快又急:“夏侯将军,真的有雷远所部数千人马攻打灊县!他们在城里驻扎一日,临时修建的军营还在呢!”
夏侯惇压根不用去看城里的军营,以他丰富之极的戎马经验,轻易就可以看到城上崩碎的夯土、浸润过鲜血的墙体,还有射进墙头尚未取出的箭簇、明显用来掩埋尸体的土堆。
他毫无疑问地确定,就在不久前,灊县经过了一场激烈攻防战,攻方是那个可恶的庐江雷远,守方则是灊县的驻军。然后驻军败了,雷远率军入城。灊县城里里外外,处处都是痕迹,绝对不会错。
但这支敌军究竟在那里呢?
不在六安,也不在灊县……难道撤回灊山里去了?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精神翻越灊山而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究竟是图什么?难道就只为了让我夏侯惇麾下数万大军跑个来回,热个身?
吃饱了撑的吗?
不可能。
他们一定做了什么!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罢了!这种未知的情况,就代表着最大的危险!
夏侯惇大幅度地转动着脖子,挨个瞪视幕僚和部属们,他们一个个都在故作苦思冥想,可一个个都没有答案。夏侯惇觉得脑子一团混乱,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噼啪落到戎服上,洇湿了一大片。
他停马在城门洞下发愣,后继待要跟进的骑队就不能行动,打算从这里出门去修补城外营寨的民伕队伍也不能动,但后继的队伍又在慢慢跟上来,于是不一会儿,就把城门堵了个瓷实。
“闪开!都闪开啊!”
来时经过的道路上,忽然有数骑狂奔过来,领头一人高声呐喊着驱赶堵塞在城门的队伍,连喊了几声,嗓子都破音了。几名骑兵没有及时让开,被他噼噼啪啪地挥鞭乱打,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夏侯惇一见那人,心理不由自主地“咯噔”一声,大跳了几下。
那人是自己留在沘水畔负责看守桥梁的部将。考虑到再过数日,将会有上万名步卒从这座桥梁经过,夏侯惇打算从灊县征集民伕,对桥梁进行加固扩建,所以特地留了一名部将带两三百人在那里,做些前期的地势勘察。
他怎么来了?难道说……
夏侯惇壮硕的身躯微微晃了晃。他竭力控制住情绪,不紧不慢地扬声道:“何事如此惊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