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遮掩的了,哪来的各有折损?分明是一场惨败。虎豹骑的骑士训练何等艰难、选拔何等严格?彼辈不仅是曹军最大的倚仗,也是普通的士卒的勇气来源。
若非田豫拿自家的杂胡骑士垫了刀头,昨日这一战,就要成为关中之战后曹军主力最为惨重的折损。换了他人带兵,只怕当场被拖出去斩首都是轻的,祸及家人也不为过!
曹彰已经不敢抬头看了,他满头的汉水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没过一对浓眉,使得曹彰的眼睛刺痛,然后又从眼眶的边缘溢出。
像是在哭着求饶一样,太难看了。曹彰心里抱怨着,却不敢抬手去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曹操道:“关平这小儿,用兵甚是迟缓。当时子文你已经陷在圮地之中,若我领兵,必定大纵各部紧追奔袭,就算不能尽数歼灭你部,也能痛杀一场,杀敌数千。哪怕取下子文你的脑袋,也不为难。”
曹彰垂首应着:“是。”
“然则,他们为什么不追击呢?”曹操露出思索的表情,喃喃自语:“是骁骑将军、鄢陵侯的身份还不够?不该啊?他们动用了近期大规模装备、尚且不为我们熟知的利器,难道就满足于这一点点的斩获?难道不该力求一场大胜,力求杀死我方的名将,以震慑我军,使将士丧胆么?”
“……”曹彰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堂上轻风吹过,他忽然灵机一动。
“或许,是后勤补给和保障的问题?”
“怎么讲?”
“荆州军调用了上千连弩伏击我军,粗略估计,前后射击不下四五十轮,也就是说至少四万支专用的铁矢。其余强弓、手弩、腰引弩所用的箭矢更是不计其数。而双方战于湖沼地带,大部分的弩矢都没法捡拾回来复用!”曹彰情不自禁地挺身站起,在厅堂里往来走了数回。
他自己不曾注意,说话的声音其实越来越大:“关平所部本来潜伏在编县附近,因我调了朱灵所部急袭牙门戍城,他们才舍了编县,半日强行军四十余里,再泅渡过夷水,赶到宜城附近……这种情况下,他们携带的辎重能有多少?各种型号的弓箭、弩矢,他们每人能带多少?四十支还是五十支?不会超过六十支!较大部分的箭矢,一定依靠畜力转运,不可能随身带着……可荆州军也没那么多马!”
说到这里,曹彰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们的箭矢不足以支撑两次连续的猛烈射击!他们之所以没有及时追击,是忙着从后方调度箭矢,重新分配!他们……他们……我们……我们在那片湿地中若能不计死伤,鼓勇猛冲一次,说不定就能冲破他们箭矢的阻击,杀进步卒队里!说不定就能宰了关平!”
想到这里,曹彰怒火填膺,再也无法遏制。
他气喘如牛,越走越快,终于大叫了一声,一脚踢翻自家案几。
沉重的案几在空中翻滚着飞了丈许,撞到地面,轰然大响声中散了架。
以魏王的身份,谁在他面前不是战战兢兢?谁敢这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