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道:“所见宾友满席,不免追思故人。李承胄才艺卓然,论礼精湛,此日若能在席,必有妙语惊人,可惜风雅放于天南。”
众人听到这话,神态也都略有转变。狄仁杰所言李承胄,乃前宪台中丞李嗣真,旧年与狄仁杰等众宰相一同被流放。那一批流放者中,魏元忠与狄仁杰被先后起复,而前宰相任知古、李嗣真等则仍在流放地。
流放生活本来就悲苦有加,如今朝廷再遣使者调查流人谋反,可以想见那些流人们必然会更遭无妄之灾。所以当狄仁杰说完后,在场众人也都各自面露戚容,他们或有亲友仍在流放,即便没有,心里多多少少也都抱有同情。
随着狄仁杰的开口,宴席的欢乐气氛有所削减,众人再开口谈论起来,多多少少也都觉得朝廷如此做法有些矫枉过正之嫌。
眼见众人态度如此,狄仁杰心绪微微一宽。他之所以主动提起此事,就是希望能将人心稍作整合,上书劝阻此事。
虽然第一批的使者已经派出,但如果能够劝阻圣皇陛下后续的派遣,那也能对第一批南下的使者有所警示,让他们在推审事情的时候稍作收敛,对那些悲苦的流人们手下留情。
然而狄仁杰还没有开口,坐在主人席中的崔玄暐则叹息道:“诸君所言诚有可鉴,但朝廷所以派遣使者南下审察,也是有更深一层的顾虑啊。”
听到崔玄暐这么说,众人议论声为之一顿,就连狄仁杰也略有好奇的望向崔玄暐,想要听他讲一讲朝廷这么做的深层理由。他们这些时流虽然也在神都,但毕竟不能入参机要,难免就短于见识。
“李相公久在西京不归,事机收揽于外,也使朝中诸事运作不畅。更严重的,则就是让皇嗣久涉事中不能抽身笃静……”
崔玄暐所言便是李昭德出都调查王城驿凶案一事,一同出使的河内王武懿宗都已经返回了神都,但李昭德却以案情仍有疑点为由继续留顿西京。
狄仁杰本以为崔玄暐有什么深刻论述,但是听他言涉李昭德,不免便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在事闲司,但于朝中也多故旧,或许不能及时知晓许多机要,可也并不是对朝中人事纠葛一窍不通。
李昭德之所以久在西京,原因绝不是崔玄暐所暗指其人想要避开朝局纷争。一则是武氏诸王的阻挠,不愿意让李昭德太早回朝。
二则是李昭德本身所收揽的那些事机关乎重大,如今朝内酷吏猖獗、几无所制,一旦李昭德归都后没有策应,让这一部分事机被酷吏夺走,受害者必然更多。
如今朝中,且不说圣皇陛下心意如何,政事堂宰相唯梁王武三思、凤阁内史豆卢钦望、鸾台侍郎杨再思而已。
这三人徒在其位却无能于事,只从日前禁中法会决议出征突厥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们对君王制命根本就全无匡正之力,只能垂首附和。
最起码在狄仁杰看来,眼下绝不是兴弄外事的良机。年前朝廷用兵收复安西四镇,眼下局面也不过堪堪维持住,吐蕃随时都有可能再作反扑,布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