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孤烟直。
立于崇山之巅,举目远眺,见山阔水长,恰如人生长恨水长东。回望来处,崇山峻岭之间,林立着一幢幢石垒木梁建筑,当初的作坊群如今俨然已是一座石头城的规模。
“温文台,你怕不怕回不来?”不等一脸懵逼的温文台回答,自言自语道:“知道你不怕,其实我怕!”
温文台瞥一眼站在大龙头身边的族叔,又看看肩头立着一只山鹰,腰间斜挎酒葫芦的高云龙,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问题会轮到自己,笑道:“您是怕我回不来?还是怕您自己回不来?”
北军内部只强调责任大小分工不同,于尊卑地位向来比较模糊。
“这场仗不好打啊。”张潇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能会有很多人回不来,每一个都是我们的袍泽手足,也都是某人的儿子,也可能是谁的丈夫或者谁的父亲,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选择战争。”
“龙头不必如此介怀。”温仙州说道:“西人进犯,过了黄石绝地便是崇山西麓防线,诚如您所言唇亡齿寒,我们别无选择,而况且此战主力是妖神族大军,我们的五万人马以胁从为主,大概率不会有正面战斗。”
“战局瞬息万变,咱们只有做好最坏的准备,才有可能打出最低的战损数据。”张潇沉声道:“别人可以在对战局没有冷静认知的情况下保持乐观,你身为领军的主帅绝不可有这样的想法。”
温仙州深以为然,点头称是,看着山脚下忙碌的运输队从一座座工坊中拉出一辆辆满载货物的大车,又道:“三年积累的家底啊,百万蛮族大军都没舍得拿出来,现在却要一下子都拿出来。”
“别舍不得坛坛罐罐,这些东西再金贵也不如人命值钱,带的越多,死的人越少。”张潇不客气的说道:“你那地主老财的思维方式是病,得治!”
温仙州点头道:“哎,许帅在的时候咱老温总揽军需事务十年,都穷怕了,也就跟着您,靠着您点石成金的本事,咱们北军才过了几年宽裕日子,就算只是为了您,咱北军也不会有怕死的孬种。”
“点石成金,我又不是神仙。”张潇撇撇嘴,道:“北军是个大家庭,这个家我是当家人不假,但家底是大家一起动手创造的,十八行蛰伏多年,厚积薄发,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背后是北军兄弟们的血汗和家属婆娘们的泪水凝聚,我张潇一个人不值得付出那么大代价,但是为了这份家业和婆姨娃子们,咱们就得帮妖神族守住厚土王城!”
高云龙道:“就目前我们在厚土王城西边的前哨传回的消息看,这一仗会很难打。”
“困难就不用强调了,大家心里有数。”张潇道:“说说有什么想法。”
温仙州道:“西贼以骑军为主,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铁甲重骑,他们的摩萨族人身高体壮,普遍未三四米高的亚巨人种,手持数百斤的狼牙棒如提灯草,个个是天生的重骑兵,赤须陀这次带了三千重骑兵,以妖神族的装备情况,十万人都未必挡得住这三千重骑兵一轮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