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各个线索任务分给诸人。
杨别驾的坐骑在这个案子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所以不能大意,崔凝便请吕长史与王司马去现场见证测试卷云,而她自己则是先带人去验小厮尸体。
二人倒也没有推脱。
眼见众人陆陆续续的出去,吕长史侧头问,“韶音今日怎的这般少话?”
“大人也知道我不擅刑狱,委实不知从何说起。”王司马笑了笑,站起来,“大人请。”
吕长史今日吃了个堵,又被王司马敷衍这一句,心里颇为不快,当下怎么看这人都不顺眼。
吕长史出身普通,他爹是个乡绅,再往上追三代就是寻常庄稼人,像他这一类读书人,科举规定要考的书能倒背如流,其他方面却比不上那些家学渊源之人,能他考中探花一方面因为读书扎实,一方面也是运气。在刚刚中得探花时,倒是颇出了一番风头,只是长安少年英才聚集,待过了一阵子,便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到了后来,陛下大力推行科举,每年都要举办一回,越发显得他这个探花郎不值钱。
寒窗苦读二十余载,中探花之后候补候了两年多,在一个挚友的帮助下疏通关系,得了一个缺,兢兢业业奋斗近十年才坐上苏州长史的位置。
与他不同的是,王司马连科举都没有参加过,只是往名士那里递了一份时文,便被举荐为官,做了苏州治下的一个县丞。哪怕如今王氏早已不复从前煊赫,大部分族人甚至还不如吕长史家里富足,说出去也照样被人另眼相看。
门第普通的人也不是不能投文,但是你投了,人家不一定会看,看了也不见得会举荐你。那些高官名士每年都能接到无数投文,他们自然没有时间一一过目,若是有熟人专门力荐,当然会第一时间被观阅,而出身世家的人也都会先紧着世家子弟先看。至于寒门子弟,哪怕惊才绝艳都有可能被埋没,更逞论只是学业扎实没有更多出挑的地方呢。
现实就是这么不公平。
吕长史当年不知被婉拒多少遍,都快成心理阴影了,他打从心里面讨厌这些世家子弟。
不过,他心里对杨檩的评价也绝不算好。杨檩此人,不管是为官的能力还是才学,吕长史都是服气的,只是他这人太贪功,从来不知道分一些功劳给别人。做他的手下很轻松,但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所以杨檩死了,底下的人心思各异。
吕长史感觉很复杂,惋惜,空落落的难受,又有一分隐秘的兴奋。
比起这两天显得过于活跃的吕长史,司马王韶音愈发沉稳了,八风不动的样子,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杀杨檩的凶手都必须尽快找出来,否则别说争这眼前的位置,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甭管是崔凝自己破案,还是魏长渊在背后指挥,都意味着有人出头担下此事,其他人只需要积极配合,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就成了。
在这方面,所有人都比彭佑冷静,也比他更能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