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白练吊尸案早有消息传出,崔凝带着鹰卫进去的时候引得众人越发议论纷纷。
监察司一处的人早已扮做普通客人混迹其中,见状便故意挑起话题,而后四处收集消息。
“大人,这就是悬宿先生平时住的月下居。”碎天江掌柜道。
月下居位于碎天江最西北角,在看见院门之前有一片树林,光秃秃的枝桠上落满了雪,其间曲径通幽,站在这里虽能清楚听见喧闹声,却仿佛离得很远。
崔凝没有急着进门,只站在门口四下打量,“这两天都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碎天江掌柜名叫楼仲,三十岁上下,身量与魏潜相仿,有胡人血统,生的眉目深邃,若非半脸虬髯,约莫也能算个美男子。
他看崔凝的目光有几分探究,语气却十分客气,“先生喜静,咱们馆里小厮每隔五日才会过来打扫一番。这里三日前刚才打扫过,没有别人来过。”
崔凝没有忽略这话背后的意思,“这么说来,他经常住在这里?”
楼仲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正是。先生在长安也有宅子,只是还是住在碎天江的时候多些。”
就算悬宿先生在长安有宅子,恐怕也远远比不上这处,闹中取静,都不用去东西市,出门各种铺子应有尽有,回来独享清静,还有天然温泉可以泡,岂不是美哉?
选择长时间住在这里很好理解,只是,这么赚钱的生意,碎天江竟然肯单独给他留一个院子,且不对外开放?
崔凝推门进去,笑叹道,“您与悬宿先生交情不浅啊,这么大个院子就只供他一人使用?”
“悬宿先生于我们一家有恩。”楼仲道。
崔凝回头,“有恩?楼掌柜可愿与我详说?”
“这有何妨?”楼仲笑了笑,看着粗犷的外貌一时间竟显得十分温润,“当年我母亲在大唐处境不好,是悬宿先生救她于水火,带她去了河东道,这才结识了父亲。而且我初来长安做生意时,先生也帮我良多。”
崔凝想起《氏族谱》提到过的内容,楼氏,在鲜卑是相当于崔、萧这样的门阀大族。怪不得柳欢与楼仲同为掌柜,一个处处逢迎,一个却矜贵自持。
“先生这般出身,怎么肯千里迢迢来长安做生意?”崔凝问。
“家中上有两位兄长继承家业,兄长虽愿养着我,我却不想无所事事,便跑来长安做点小买卖。”楼仲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人见笑了。”
楼仲说的委婉,但是崔凝听懂了。一般这样的门阀大族,就没有一个会被当做无用之人“养着”,能被“养着”的人,要么就是被家族忌惮,要么就是不被家族认可。
“碎天江可不是小买卖。”崔凝没有再问,转而道,“劳楼掌柜命人将院子里的灯点上。”
楼仲点头,命小厮把廊下、园子里的灯全部点亮。
月下居不算太大,但靠着院墙处有一座二层小楼,这是除了大堂那栋建筑之外,院子里头唯一的两层建筑。
“掌柜且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