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自家的窝棚之外,看到满头乱发,抱着小女儿在门前迎侯自己的妻子时,看到妻子一脸忧色,面色黄腊,身形似乎又比此前瘦弱了一些,李国柱心中一酸,但很快安慰自己,颠沛流离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其实也早就结束了,浑家的身体,似乎是比去年都要强多了。
两个儿子都十来岁年龄,看到李国柱拎着吃食回家,都是欢呼着扑上来,李国柱剥了个肉粽给女儿,又递了个肉馒头给妻子,然后由着两个儿子将吃食分了去。
“花钱做甚……”妻子脸上有笑容,嘴上却埋怨道:“尽是瞎花钱。”
“今天早晨,俺在江边看着。”李国柱看着女儿吃肉粽,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妻子,颇为认真的道:“俺想着,若是昨个岐山盗杀过来,也不知道俺们一家还能不能逃脱性命去?半夜时,俺吓的睡不着,想着一家人若是有一个走不脱,怎办?要是俺自己,你们走不掉,俺宁死也不会走,一起死算了。可是再想想你,想想三丫头,心却怎地也狠不起来……后来俺在江边看着武卒列阵,看他们的样子,就想起海边的岩石,那浪再大,再凶猛的扑过来,岩石却是动也不动。后来俺渐渐放心了,南安武卒果然名不虚传,陈于泰他们不敢过来。后来俺又想,去东藩之后,要是编护院,征庄丁啥的,俺虽然四十出头了,两膀子力气还剩下一膀子,到时候也去应个募,无非就是多流些汗,多吃点苦,俺庄户人出身倒是不怕……”
“你到时只管去,俺也是不想再过那担心受怕的日子,海盗将俺们害苦了,若是南安侯能真的剿了陈于泰就好了。”
“那些读书人说南安侯不想剿,不愿去和陈于泰硬碰硬。”
“真的假的?”
“瞎扯蛋的话。”李国柱怒道:“没有水营,飞过去剿么?新武卒才练多久,当不得大用,这些人就是成心。”
“这些事俺不想管。”李妻道:“说了何时走没有?”
“估摸着是快了。”李国柱沉思着道:“昨个晚上有人牵了几十头牛到南安,我去看了,都是快两千斤重的大水牛,一头比一头壮硕,这牛配上好犁,一天几十亩都开的出来。”
李妻眼中放出欢喜的光芒,在外流落久了,就算不缺衣食,到底心里不安,不知道何时何地才算真正安下家来。
两个小子已经是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在镇上的明堂跟着读了几个月书,认得了些字就放赖不肯再读。
揽工做活,又是嫌小了,怕伤了元气筋骨。
现在若是有田亩,叫自家小子去田里帮着打下手,学着播种,锄草,活计不太重,又有正事做,长期在南安这样富裕的地方小孩子若无所事事,反是容易学坏。
“还有那些犁,锄,镐,叉,耙,都是汀州那边订购买过来的,听说光是买这些农具就用了过万贯钱。”
李妻不停的点头,这些农具她和一群妇人都是去看过了。
“应该是快了。”李国柱盘算道:“再不走就误了农时了,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