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台苦笑道:“就算沈娘子不怪我,沈案首的父母也不怪我,我自己依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倒宁愿你们都怪我、恨我。偏你们都是如此的通情达理,所以才能养出沈案首这样正直无私的儿郎来,才能配得上沈案首啊!”
季善咬了咬唇,才道:“事到如今,无论怪谁恨谁,都已是于事无补了,何况本来也不是府台大人的错,是他自己要跳下去的,与旁人何干?您千万不要再自责了,至少您平安无事,他在……在那边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若怪谁恨谁,撒泼打滚能让沈恒回来,她早撒泼骂街去了好吗?
罗府台见她说着,眼泪又要忍不住了,忙道:“不管怎么说,沈娘子还是好生合计一下,想要什么补偿吧,撇开我私人那一份不谈,沈案首此番算是因公遇难的,本来府衙也该加以抚恤才是,你就千万别再推辞了。”
顿了顿,不给季善说话的机会,又道:“再就是,我听说沈娘子前儿……”
指了指季善的脖子,“我有几句话想劝一劝你,所以要再耽误你一点时间,若我说得对,你就听一听,若不对,你就当是耳旁风,听过就算便是。沈案首这一去,我知道你肯定痛不欲生,就跟当初晨曦她母亲去了后,我是如何的痛不欲生一样。”
“我当时好歹还有晨曦,我与她母亲也已作伴二十年,虽然一样遗憾,一样痛惜,至少我们已经相濡以沫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不比你与沈案首,才只相伴了那么短的时间,又正是最情深意浓的时候,你心里的痛,肯定比我当初还要深,想要撑过去,也肯定比我当初还要难。”
“但就算再难,你也必须得撑过去,因为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整整几十年的生命里,你将会有无限的可能,无限的精彩。譬如你曾与晨曦说过的,将来你一定会把飘香给开到京城里去,让更多人吃到飘香的菜,你若现在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飘香岂非就开不到京城,你的新派菜系,也不可能发扬光大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季善没有说话。
就算她以后有再多的可能,再多的精彩,没有了沈恒在一旁作伴,没有了沈恒在一旁为她高兴与她分享,又有什么意义!
罗府台见季善不说话,也不勉强,继续道:“我真的特别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当初我也曾想过要不我跟着晨曦她母亲去了算了,可我若去了,能记住她的人就少了一个,能记住我与她那些美好时光的人,就更是一个都没有了。毕竟那些美好,就算是晨曦,也大半没参与过,只是属于我们夫妻之间的回忆,我要是也去了,这世上可就再没人知道我的妻子她曾经是多么的美好,她除了一块冰冷的牌位和冰冷的坟茔,就真是再没有任何存在于这世间过的痕迹了。”
“但反之,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就始终活在我心中一日,那与她其实一直都在,又有什么两样?她照样一直陪着我的,我照样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啊,只不过,旁人看不见她了而已。想来,沈案首当时最大的心愿,也是你能好好活着,活出纵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