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隐君种放为榜样,号为小隐君,心思放在文事上,在兄弟中枪棒、弓弩都是倒着数,也只比普通的军官略强那么一点。现在年纪大了,武技也在不断退步中。
就在前天的混战中,种诂拼了命才用铁枪扎翻了两个武艺最强的西贼,肩膀上却挨了一铁锏,幸好仅仅是废了肩甲,事后一看,整块铁板都扭曲了。不过好歹把下面的肩胛骨给保住了,只是伤了筋,得修养好一阵子……但运气不好时,说不定一辈子都得与这个伤处打交道。
种诂对此倒没什么好在意了,他都往六十岁走的人,说一辈子,其实也就几年十几年而已。以自家先人的寿数,种诂也不指望自己能活到八十岁。
冰凉的河水压住了心中的焦躁,种诂放下只剩一半的水囊,正看见亲兵脸上的两道泪痕,问道,“怎么了,哭什么?”
“皇城。”亲兵低着头,抽噎的道:“二哥、八哥他们……”
“哭个屁,要嚎丧回去再说!上阵你见过不死人的!?”种诂呵斥了一声,寒着脸站了起来。
“皇城,这就要走了?”亲兵急道,“要不要再等一下,十一哥说不定还能赶上来。”
“等什么?怎么等!”种诂下面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并不是他心中不痛,只是不愿表露出来,“十一有那个命,自己就能逃回来,没那个命,等也没用!”
就在两天前,他麾下的骑兵虽然败阵,至少还有个军队的模样。但连续数日的殿后阻敌,不喜欢读书、只顾着练武的次子战死;笑起来憨厚得很的八侄儿战死;关系一向不错的三个指挥使战死;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亲兵们有一半战死;听命敢战的精锐一个个战死疆场,活下来的全都是滑头。
整整四天的断后,种诂手上三个指挥的骑兵,只剩下眼前的一群惯看风色、双脚麻利的老兵油子。想让他们拼命杀敌,纯属做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种诂向着北面张望了一下,虽说能逃出来的都逃出来了,但其实还有许多人并没有被确认阵亡。比如十一,也就是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比如好些个副指挥使和都头,只是在战场上的混乱中失去了踪影,并不是说他们一定就不会再回来。
只是现在不可能回头去找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久留,下面的士兵哪一个都不可能老实听话的留在西贼随时都会追上来的地方,都想及早赶到韦州。
种诂并不清楚他的顶头上司究竟是在韦州,还是逃往更南面的地方,甚至一直逃回横山南侧,但之前说好的就是在韦州会合。再说有城墙的地方总比荒郊野地更能睡个安心觉,只希望西贼没有绕道前方,抢先夺下韦州。
单手一撑马背,种诂跳上马,抬起马鞭,指着前方:“前面就是韦州,早前感到城中,今晚可以好生歇一歇。”
败兵们看到他的动作,也一个个都起身上马。但有十数人的坐骑,刚刚骑上去,就一声惨嘶,轰然倒地。
没人关心他们,几天的追逐战,倒毙于途的战马见得多了。只是握紧了手上的兵器,防着他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