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契丹人当真会撕破澶渊之盟,而大举南侵吗?”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吕惠卿终于开口。
吕公著怫然不悦:“岂有将生死置之敌手之理?!弑主谋君之事都做了,耶律乙辛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吕惠卿反问:“世所言无利不起早,南下攻中国,与耶律乙辛有何益?”
十几道目光转投向韩冈,殿上君臣皆记得韩冈早前曾经分析过耶律乙辛不会领军南侵的道理。韩冈却默不作声,没人开口问他就不会说话。
“局势已改。”吕公著有所准备,不过他没想到是吕惠卿而不是韩冈出来质问,“三个月前高遵裕和苗授还没有惨败灵州。”
“仅仅是两路驻军,相对于官军总数,损失微乎其微。”
韩冈惊异的望了元绛一眼,他到底是在帮谁?
只见吕公著声线陡然拔高:“两路兵将十万余,七成是禁军,已经是天下禁军的八分之一,而且还是最堪战的西军!”
“尤过于真宗仁宗之时!”吕惠卿针锋相对:“当年没有板甲、斩马刀和神臂弓,亦挡住了国势正盛的辽人。”
“难道泾原、环庆两军就没有?”
“灵州战败,乃是攻之败,非守之败。攻守之间,难易自是不同。公即为枢密,不该不知!”吕惠卿不等吕公著反驳,“不知耶律乙辛为何要南侵?能为大奸大恶,心术亦当过于常人。其人虽为权奸,辽国朝野皆从其意,但贸然南侵,一旦兵败,他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参政想要为耶律乙辛做保人?”吕公著讽刺道。
吕惠卿怎么会帮耶律乙辛作保,暗骂了一声:“不,如果中国势弱,其必会立刻举兵南侵。耶律乙辛是权臣,把持朝政,名不正言不顺,必须卖好国中重臣和一众部族。到时候,他将身不由己。”
他看了赵顼一眼:“契丹先帝死因故暴卒,耶律乙辛嫌疑颇深,尽管其挟天子以令众臣,但国中隐忍不发者尤多。南侵也好,坐视也好,无论耶律乙辛做什么,他的目的都不会是大宋的财物,而是维持他现在的地位。以臣观之,只要西贼还不能彻底击败官军,耶律乙辛就不会立刻下注。”
“尽是臆测。”吕公著给了吕惠卿的分析一个高评价。
“是否臆测,自有公论。”吕惠卿不跟吕公著纠缠了。
“西夏的粮食还能吃多久?”元绛突然问道。
吕公著眼神闪动了一下,这是个好问题,不过他也挺意外,元绛什么时候转了风。
疑惑归疑惑,顺水推舟的回道:“去岁是十年以来最好的年景,各路州县基本上都是丰收。而辽国和西夏,却也一样是十几年未遇的丰年……加之西夏自从罗兀之役之后,便开始备战备荒,兴庆府中的粮食储备,当不在少数。纵然开战后消耗极大,应当还是能吃到年底。若是料敌从宽的话,明年夏收也不是没可能。”
吕惠卿没有再站出来,而是看了一眼侧前方。
王珪自知自己必须说话了:“粮草只是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