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今日在文德殿常朝押班。
不厘实务的朝臣才会参加文德殿常朝,一般由宰辅一员押班,而天子或太后不会到场。
等童贯出来传话太后今日不视朝,韩冈率领群臣参拜过御座后,便被几位自感说得上话的朝臣给围上。
大宋官场虽然官多缺少,但那主要还是指低品的选人和小使臣,朝臣候阙的情况很少。没有实职差遣的朝臣,基本上不是宫观使,就是皇亲国戚。开府仪同三司的数量,比两府加起来还多。而节度使、观察使之类武臣中的贵官,也基本都在这里。
能围着韩冈的朝臣,基本上不是资格老到可以在宫观中拿张长期饭票,就是跟韩冈攀得上关系的外戚。至于那些有着国王、郡王之位的宗室,倒是一个个避之不及——军国事他们绝不敢掺和。
辽军叩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堂,理所当然的让每个人都担心起来。之前喊着打过白沟去,拿下析津府的声音在朝堂中一点不比外面要小,可当真辽师兵临城下,慌张的还占了大多数。
使节叩关不打紧。只要朝廷不承认耶律乙辛的身份,就不会承认他派出的使节。辽方为此事移牒质问,边境上也会拒之门外,他们进不了关门一步。
可大军叩关就不一样了。
虽然雄州的急报中,辽人还只是大军南下,质问官军为了越界击杀,可大军顿兵界上,一言不合,难道会打道回府不成?
不过从这件事上看,辽人的脾气已经很收敛了,换做是以前,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直接杀将过来。弄个几十条人命,来祭祀亡魂。现在懂得先礼后兵了。
李格非他这个殿中侍御史里行也在殿上,正好听见韩冈在对围着他的人说着话,“些许小事,何须惊慌。”
跟韩冈对话的那人,李格非认识,是曹太皇的侄儿曹训——殿中侍御史有整肃朝仪之职,弹劾的潜在对象不能不认识——但旁边有人插话,曹训的话听着有些模糊,断断续续的能听得出还是在说辽事。
“亏得韩参政好脾气啊。”
身边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轻笑声。
台中同僚的取笑,李格非恍若未闻。
消息灵通的朝臣,哪个会在这时候自找不痛快?现在围上来的都是不厘实务的,对宫中的消息虽是灵通一些,可对朝局变化的了解,却远不如在垂拱殿参加内朝的朝臣,生生犯了韩冈的忌讳。
而韩冈的回答,李格非听得很清楚。参知政事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没人敢于插话,“一来,辽人尚未来攻,只不过是万余骑兵驻扎得离边界近了一点。二来,便是打过来了,边州中也还有精兵强将抵挡,国中的局势远胜两年前,吾知诸君心忧国事,不过大可放心,勿须忧虑。”
“可边境战乱一起,生民必受灾劫,士农工商,无论哪个都要受苦了。”
‘士农工商!’李格非心中冷哼了一声,他知道,曹训想问的肯定是宋辽边境互市的问题。京城中的皇亲贵戚,在其中投下了不小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