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知道,韩冈的第一次课,不是教太子读书,而是给皇帝和皇后看的。可是谁也不曾预料到韩冈竟然会上了这么一堂课。
蔡卞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教学记录。
国子监与资善堂紧密相连,好几个讲读官都在资善堂兼了一份差事,蔡卞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没有像当值的同僚一样,亲耳聆听了韩冈的第一堂课。但才下课没多久,留堂的三道题目,就从皇城内传到了南薰门的蔡卞手中。
隔邻教室中也正像放在火炉上的水壶,热闹喧腾。一群国子监生正为韩冈的题目吵吵嚷嚷。
“这叫什么啊!出的到底叫什么题?国子监里有几个能做出来的。”
“别的不说,太子才六岁。白乐天半岁能识‘之无’,可他六岁时也写不出‘此恨绵绵无绝期’吧。”
“没听到韩枢密说的最后一句吗?可以问人!官家、圣人想要的不是君子,是太子。韩枢密也就是要教太子兼听则明的道理。”
“这是卖菜卖惯了。上门的客人想要什么,他就卖什么。”
“有几户人家聘西席先生,不是打算教个进士及第出来?有哪个皇帝不想要个有为的太子继承皇位?”
“多了去了。要我给你数数吗?汉武帝、唐太宗……”
“别抬杠。汉武有瘫……”
那几个学生说话简直是肆无忌惮,尽管最后半句给吞了下去,可还是够悖逆的。真要计较起来,可是指斥乘舆的大不敬罪。说的人杀头有份,听的人也少不了一个流放。
蔡卞动了动身子,想站出去训斥,但又忍住了,只是记住了外面几个人的姓名。
太学三舍,外舍、内舍、上舍。不升内舍、上舍,就别想做官。就让他们在一辈子烂在外舍好了。
“吵什么呢,宗汝霖那边还真摆出来了。”
就在蔡卞听着隔壁吵吵嚷嚷的时候,宗泽从隔邻正在重修司马庙的木匠那里,找来了尺子和锤子,还有一团墨线,摆弄了半天。倒是重现了课堂上的那个实验。
不过尺子不是搭在桌子边缘,而是搭在宗泽的手指上面。
看着宗泽手指上摇摇欲坠却偏偏掉不下来的尺锤,教室中静了下来。
前面国子监生们都是在吵韩冈的用心,但亲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实物,是人都会想要知道这到底为什么。
“既然韩枢密摆下了阵势,肯定是想要太子去找人答案的。也不知王平章和伯淳先生对此能给出什么样的说法。”
宗泽说着,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了出来。
蔡卞的手一沉,正是他现在所忧虑的。
韩冈的教学,明摆着是针对王安石和程颢两人的课程。如果两家避而不论,到时候皇帝怎么想?皇后又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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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皇后正茫茫然,与陪她说话的蜀国公主一样表情。
韩冈第一天上课所出的题目让她们都是一头雾水。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