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早早死掉绝了后,除了传宗接代啥念想都不敢有。”
素还真听得津津有味。
老米头说的兴起:“这两年出了个十八行,买卖做的泼天大,用人多给饷足,大家荷包都鼓起来了,市面繁荣,地面上的混混儿都少了很多,衙门里的差爷都被他们喂饱了,没人祸害百姓,咱们的日子自然就好起来啦,肚子里有点油水,衣兜里有几个镚子儿,看着儿孙们到了年纪就能娶上媳妇,死了能给后人留点余财,才觉得不枉在人间走一回,凡人的日子就这么大奔头,让客人您见笑啦。”
素还真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内心中多了许多惊讶和好奇。他八方游学深知民间疾苦,似老米这样的念想就算是在富甲天下的长安城里,也有相当多的人连想都不敢想。
一个十八行,不但控制了北军,还控制了北地民心。
这个凡夫俗子除了不能觉醒外,全身处处是奇迹,了解的越多就反而越觉得看不清楚。
“老丈,您知道治安衙门里有位治安官叫张潇的吗?”
“潇哥儿嘛,怎么能不熟呢。”老米头道:“他弟弟没走的时候,最喜欢光顾我的生意了,十八行没给差爷们立规矩的时候,就属这哥俩最有规矩了,大好人呀。”
“老米头,又跟客人吹上了?”一个惫懒的声音入耳,张潇袖手溜达到摊子前,“老样子,浓汤浓酱,多葱花多辣椒,大把的香菜多多益善。”随手丢了一枚金币过去,“完事以后走远些,我跟这位先生单独谈谈。”
老米接在手里,笑的格外真诚:“潇哥儿放心,咱把耳朵关了把炉子搬那边煮去。”
张潇一屁股坐到素还真面前,笑道:“素先生是吧,久仰先生之名,常心神往之,今日得见尊范,果然不同俗流。”微微拱手:“前些时我三弟衙门挖地窖,不小心捉了个会钻地听声的小怪物,有人跟我说那小东西叫地听,是高人豢养专门用作侦听消息的灵物,我才晓得被人暗中关注许久了。”
素还真看着眼前身着底层小吏制服的青年男子,面对那双深邃平静如夜的眸子,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压下心头对这身皮代表的市井气息的嫌弃,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张大龙头到了。”
“请称我官衔。”张潇说道:“城中其他人都这么叫我。”
素还真点点头,道:“张治安官潜龙在渊,始终躲在层层迷雾后面,连这身边生活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何等人物。”
“素先生何尝不是神龙摆尾难窥全貌,一盘棋下了这么久,今天总算见到了坐在对面的人。”张潇笑道:“先生的招法精妙,每一招都不好接呀。”
“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满盘皆空。”素还真道:“否则又何必登门献丑。”
“纹枰小天地,输赢大丈夫。”张潇道:“先生的格局远在北地之外,广阔天地之中,北地在我是安身立命之地,在您却不过是天下一角,在这个角落里您输了一招,在整个东大陆我不过是个坐井观天的小人物,甚至还不够资格与您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