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北厥的朋友传来消息,他们这次要去长安采办,途径东阳郡,他们或许可以约时间见一见。
“长安”两个字,生生戳动了她的心。
从十岁起,她偷偷在外面跑了四年,认识了走商的朋友,学了些做生意的本事,借用友人身份辗转投了几家赚的不多,分利够她用的铺子,接下来还准备用秦意的名义盘下一家快要倒的马场。
她要握住更多资源和人脉,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秦霈早已不是当初认养他们时的那个父亲,他变得阴鸷古怪,喜怒无常,母亲与他在一起,每一日都是更多的折磨。
她想离开秦家,也想帮一帮母亲。若她踏出这一步,一切都会天翻地覆,且会遇上更加麻烦的困难。
鬼使神差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长安。即便那时她心中了然,长安的约定只是她艰难时自己找的一个希望,一个奔头。
但心中隐秘的希冀,让她生出一种感觉,好像去一趟长安,她就能再汲取新的力量,迎难而上。
她故技重施,借身体不适去城外寺中小住半个月,想让朋友捎她一段。
秦金氏已经习惯她“体弱多病”,或者说已经没有过多精力管她,秦家人更不会在意她,倒是秦意,很意外她为什么又要出门。
路上,北厥的友人问她怎么盯上长安,长安可没有小买卖。她坐在拉货的车上,裹着厚重的披风缩成一团,迎面是割脸的风,没有回答。
友人只在长安停留两日,她要借路引搭车回东阳郡,便也只有两日时间。
然而,当她真正站在长安大街上时,一阵凉风让她清醒又茫然——她在干什么?怎么就站在了这里?
她不可能去忠烈侯府,更不能让伯府的人发现她。诺大的长安城,她要怎么见他?见到之后,又要说什么?
最后,她去了那个马场,牵了一匹马,也不骑。
她穿着一身讲究的骑装,却没骑马,有眼尖的训师凑上来,问她是否需要指点。
彼时的她,已不是多年前那个捉襟见肘的小姑娘,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她能熟练的自腰间钱袋里抽出一张银票递出。
训师大喜,殷勤的要为她牵马,她唇角轻掀,冷声道:“滚。”
训师一愣,也不生气,点头哈腰的就跑了。
啧,不用干活白得钱,被骂一句又如何。
她站在原地,恶劣的想,有钱有权,真好。
那年的马场,比几年前更宽阔漂亮,前来这里玩耍的贵族子弟仍是前呼后拥,一片热闹。
她想,这马场里,用石头随便丢一个人,都是她惹不起的贵人,又想,位卑者需要步步为营,细细盘算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起手落手间一个指示,谈笑风生时一句玩笑。
忽然间,她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这戾气夹杂着不甘,委屈,怨恨,嫉妒。
凭什么?只是因为她生的比他们差些,所以做每一件事,都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