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求现在在军议上已经相当积极,他说道:“诚然,中都之战极其顺利,四千盗寇只花了几个时辰就溃逃大半,其余或死伤,或被俘。若盗跖之徒也是这般不禁打,那追击南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盗跖诡计百出,号称善用兵者,过去十年间未尝一败,用兵十分难以预料。何况向南行上几十里,就开始进入大泽地带。若是贸然前进,吾等讲失之于地利。而据那个捕获的盗跖亲信称,阚城附近至少有五六千之众。且兵甲比北面的盗寇精良,多半是盗跖的精锐。敌众我寡,敌暗我明,接战则失之于人和。”
赵无恤认同了冉求的分析,后世的历朝历代,让朝廷最头疼最难对付的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这些流寇。他们的流动性和再生性都极强,若是无纲领无统筹,只为抢一遭求活。那倒还容易剿灭。
可一旦开始得到有识之士的筹谋和规划,就会形成自己的建制,绝不容小觑。
所幸盗跖虽然聪慧,也有不同于寻常盗寇的野心和理想,却依然没有像陈胜吴广,乃至于刘邦黄巾一样明确提出一个纲领来,所以只能算一方草莽之雄,难成大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白了。盗患归根结底是经济和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赵无恤很清醒,没有不自量力地想一次性平息这蔓延方圆数百里的溃疡。
盗跖此人。无恤已经极为警惕,不敢大意,他是来驱逐盗寇,又不是死磕的,何必把自己搭进去?所以赵无恤否决了冒险南下,认为还是持重为好。
一来,他已经得知阚城依然在坚守。二来是他既然已经将未来的中都宰暗暗许给了宰予,那鲁国西鄙临近大野泽的其余地方,自然也要布置一些后手。
他这两天可没有闲着。先是疏通道路:盗跖突袭郓城不果,便东撤来攻中都。在沿途留下了数百盗寇阻碍行人,截断涂道。无恤让虞喜带着轻骑士西行。很快就扫清了这些挖路断桥之贼,联系上了郓城。
郓城那边,张孟谈纵观形势,知道未来数月的关键将集中在东边,所以已经亲自到郓城坐镇,甄廪丘交给了计侨和羊舌戎等。虎会原先带着八百人,又从两邑调兵,征召郓城人,集结了千五百人,可以调拨一千徒卒供赵无恤使用。
东面的鲁城负瑕;北面的汶上须句;西面的高鱼范邑;赵无恤都以小司寇之名移书去请求各邑大夫宰司马派兵来支援。
但今天,赵无恤刚刚接到了各邑的回复,除却鲁城过来的几百人,还有和赵无恤有点交情的高鱼大夫派来了一百人外,其余各邑都推脱掉了。
“真是群守土自保之贼大夫,莫不如再移书向更远的邑求助?”
宰予在邑寺里帮着赵无恤骂这些不愿出兵的大夫,这几日赵无恤已经以小司寇的名义向孔子提出,让宰予接管了城邑事务,也算是为日后的推举埋线。其实子贡子路冉求不在后,宰予本来就是孔子主要的辅政者,骂归骂,厌恶归厌恶,连孔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子虽然无德,但能力的确很强。
赵无恤将简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