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冷落的成氏庄园,都更显得简陋朴素。
一行人往乡寺里走去的时候,乡三老成巫就指着乡寺那两扇脱漆的木门感慨道:
“君子,我曾闻计先生说起过郑子产坏晋馆垣的事迹。当时子产说,晋文公之为盟主时,宫室低小,无门阙台谢,却把接待宾客的馆舍修得十分高大,府库和厩苑也建得很好,司空按时平整道路,匠人按时修缮馆阁。隶人、牧、圉,各瞻其事,公卿大夫与国人忧乐同之,而恤养其衣食不足者。于是宾至如同归家,国中安宁,旅人夜行也不必畏惧盗贼。”
“巫本以为,此生是见不到像文公之时那样的盛世了,可现在才知道,君子所治的成邑,和文公之世相差无几啊!正如诗言: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赵无恤心中一乐,这成巫两三日不见,拍马屁的能耐倒是见长啊,这通话说的文绉绉的,揄扬顿挫,真不愧是自己培养的“外宣部长”。
不过他说的倒也多半是事实,的确,无恤近半年来,专注于改善民生,对自己的生活居室倒不是很在意,和几十年来只知道压榨敛财,充实自家庄园的成氏大相径庭。
而且,不省不行啊,若非赵无恤省吃俭用,把自己身上的一应花销都假私济公,恐怕府库早就难以为继,连买几个陶工的币帛都掏不出来了。
于是包括耿直的王孙期在内,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赵无恤谦逊地说道:“此言亦是差矣,在野氓隶之人无衣无褐,只能饭菽羹藿以充饥,是我之罪也。下月麦熟丰收之后,方能言‘小康’,请诸君与我一同努力,勉之谨之。”
众人应诺,不过无恤口头这么说,心里还是对成巫的奉承挺受用的。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的意思是,百姓也已够辛苦,应该可以稍安康。所以今天,小半年没有歇口气的无恤决定,也要好好犒劳自己一次!
到了乡寺内,他朝窦彭祖问道:“乡司徒,我去新绛之前,吩咐下的事情可办妥了?”
乡司徒之职,负责播种秋收,收取赋税粮秣,提交上计。虽然窦彭祖本人能力有限,许多职责其实是被计侨接管的,但无恤也会时不时安排他一些事,省得他觉得自己被架空了,胡思乱想。
和赵广德一样胖圆的窦彭祖讪笑着道:“君子放心,都已经办好了,那些匠人已经按着样子,打制出了六七个计先生所绘的石器,就搁在乡寺内。公田里的菽豆都收了上来,大多装入府库,剩下的也已经雇野人氓隶的妻女们剥壳洗净,就放在君子的院中。”
“善,诸位忙各自的去吧,今晚飨食,无恤会好好款待诸位!堂弟,这边请,穆夏,你也跟我进来。”
赵无恤所住的小院在乡寺之后,赵广德跟着进来以后,四处看了看,只见地面的青石板常年失修,有些碎裂,角落有个空了一半的鸡莳,菜圃里种着绿油油的葱韭和葵菜、姜苗,却不见下人踪影。
回想他在温地的居所,不说有多好,可也算是雕梁画柱,由衣纨履丝之奴、丽美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