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就是苌弘一生见过最大的意外,从流亡别国的卿族庶孽子,不断借势造势,一直到了今天的位置,其人生经历,比晋文公重耳还要传奇!
也许在这个杀气腾腾的虎卿眼中,赫赫成周,只是已经可以随手砍掉的老槐树吧……
苌弘心有不甘,握着双拳,两眼圆睁,怒不可遏,宛如挡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盯着赵无恤。
但无恤走到他跟前,让人解开苌弘的枷锁脚镣,随后竟朝他郑重地一拜:“先前小子多有冒犯,还望苌子见谅。”
从飞扬跋扈到彬彬有礼,赵无恤的变化让苌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憋足的不屈气势顿时泄了大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
赵无恤一改前态,对苌弘恭敬有礼,这倒是让苌弘摸不着头脑了。
“元帅这是何意?”
“苌子曾为孔子师,我也与孔门有些交集,勉强算孔子的半个弟子,更是其婿,遇上苌子,自然当以礼相待。”
苌弘冷笑:“以元帅近几年做事的手段,只怕孔子不会认你,无论是弟子还是婿。”
赵无恤笑道:“是么?再过不久,孔子只怕要多一位赵氏外孙了。所以无论认与不认,既成的事实无从更易,就像成周的现状,就像是已经沉没的大船,无论船上的人如何呐喊拉拽,都止不住下沉之势,彻底被泥沙掩埋,只是时间问题。”
谈及成周的未来,苌弘不由自主地习惯性地劝诫道:“元帅初登上卿之位,颇有会合诸侯之志,何不尊周以正名?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郑已数次叛王,唯独晋室尤存,赵成子说过,求霸莫如入王尊周。赵宣子、赵文子也曾多次扶持周室,元帅可以效仿之……”
赵无恤在船头大笑:“先生自身难保,还记着周室和刘公的安危,果然是一片丹心,只可惜啊……可惜先生心中的明月却照到了沟渠里。”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递到苌弘手边。
“先生好好看看吧,天子和刘公是如何归罪于你的?”
天子的诏书是用上好的帛写成的,帛书中大赞赵氏历代家主勤于王命,乃人臣典范,希望赵无恤能再接再厉,忘掉先前因为臣子糊涂导致的小误会。这帛书内容典雅,写的却尽是推卸责任之辞,锅被甩到主张助范氏的刘公,以及刘公的家臣苌弘身上。说苌弘干成周之政多年,王子朝之乱之所以持续这么多年有他的责任,战后成周迁都,重修王城,也是苌弘的主意,以至于府库空虚,内战里站在赵无恤的敌人一边,更是苌弘一手抉择的,并非天子本意……
至于刘公的信中,则更加卑躬屈膝,他以各种夸张的词汇逢迎赵无恤,说他年轻有为,不亚于赵武子,更声称大河以北属于刘氏的田地一概不要,请赵氏笑纳,还有钱帛锦绣无算,男女奴婢百人,工匠织工百人,氓隶三百户作为刘氏助范的赔偿。还保证说,刘氏一族中凡是范氏女子所生的后裔,尽数驱逐出国,保证以后刘氏一定与赵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先生,你已经被天子和刘公作为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