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门被人慢慢地推开了。
如果无视一只只扑打攀爬的蝗虫,从乌乌泱泱的虫腿缝隙里往外看,就会发现门外那女孩很谨慎。她没有直接走进来,站在门缝外等了两秒,才稍稍往里探了探头——即使在虫群沙沙的响声里,她“咦?”了一声的惊奇,也清楚地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
她显然意识到了房间里唯二的人正自身难保,对她不会有威胁,一步就跨进了门来,随手就将门在身后关上了。
“这是……”隔着褐黑喧杂的虫潮,林三酒一边拼命吞咽着面包,一边听见她喃喃地说“你们是谁?看来你们惹得他很生气啊……诶呀,你们这样撑不了多久的,这哪行,你们根本都不懂局面严重性在哪里。”
余渊丝毫不为所动,只抓住两个最关键的点,回道“我们是无意间闯进来的。你能放我们出去吗?”
这女孩会出现在此时此刻,一定不会是毫无干系之人。只是对她是否会救人、是否有能力救人,林三酒不抱多少希望——老实说,她现在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把精力从疯狂吞咽上扯回来,思考别的问题。
然而也不知道那女孩做了什么,正在渐渐被砸出白色磨痕的钻石墙后,忽然一下,蝗虫群就散了。仿佛是一大团一大团的污秽被水冲散,虫群在转眼之间就尽数消失,化作了一个个「蝗」字,又接连从房间里消失了。
“你们可以把钻石墙收掉了,”那个穿着一件粉红毛衣的女孩,站在房间中央说。
余渊不断给她递新面包,林三酒也不断把面包塞入喉咙,一下下顶得她眼泪都泛起来了,又想干呕又要不断往下咽食物才能保持理智;她在泪光中扫了一眼,却连那女孩长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
“快点啊,”那女孩似乎不高兴了,催促了余渊一句。“怎么的,我都救你们一命了,你还要防着我啊?”
余渊想了想,伸出了手,将钻石墙解除了编写。
“这么大一块钻石倒是挺好的,”那女孩看了看二人,说“以前要是有这么大一块钻石,我可就是大有钱人了。”
林三酒喉咙里不断“咯咯”作响的干呕声,粗重的呼吸声,面包被扯碎时的声音……在没了蝗虫群之后,都清清楚楚地回荡在了房间里。蝗虫文字群是没了,饥饿文字群还在。
她都能感觉到那女孩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即使她的性格坚韧沉稳,她都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耻辱感——林三酒自己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人形蝗虫。
“谢谢你,你能让那些文字也消失掉吗?”余渊问道。
那女孩转过头,看了一眼饥饿文字群,好像余渊说了她才刚刚看见。“怪不得她这副样子呢,太不好看了……唔,你怎么不受影响?”
“我不是人。”余渊答道,重复了一遍问题“你能让那些文字也消失掉吗?”
“当然可以了。”那女孩嗤了一声,“说真的,你们遇上我真是运气。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心地这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