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点头:“我晓得了。”
到这时候他的脸色平静,已不像方才那么愤怒了。
刚才愤怒……是作给琴君看的。但如今听他这一番话,便晓得他已经起了很重的疑心。因而此前只说在自己的头脑里种下妖力,到如今却又限定了十五日,且拿出黑白阎君的事情来说。
几乎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吧。李云心觉得,哪怕自己在十五日之内回来了,也不会好过。
不过夜里来见九公子、乃至之前跑到睚眦的巢穴里这些事,他做得都很随心——他事先就知道,这些事的风险极大,哪一桩都有可能出岔子。
甚至于在一刻钟之前,他还做好了琴君抬手将自己劈了的心理准备。但如今看,似乎道统那边的情况对于琴君而言的确是很重要的信息,他们希望自己往那边走一趟。走了那一趟,回来了再算总账——
李云心忽然笑了一声。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凶险的当口儿,想起前世的时候。那个老头子会在快过年的时候说,先让你淘——过完年再算账。但之后都并没有算过什么“账”。既然那人都不能同他算账,他又哪里会乖乖由着别人来算……
他之所以这些日子做事这么出格大胆是因为……
他如今最不怕的就是死了。他还有一张牌。
琴君用这事威胁他,甚至还不如用白云心和红娘子威胁他。
不过事到如今虽没说破,可聪明人都晓得,实际上已经是实实在在地撕破了表面上那张微笑着的脸。
——琴君晓得他李云心在这殿内搞出了事。也晓得白散人的死或许同那福量子有关,或许同李云心有关。
——李云心也晓得琴君不想再做什么好哥哥,也以死威胁他、不再对他放纵了。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琴君:“既然如此,我要带走白云心与红娘子。依着琴君的通天本领,日后倘若有心要找她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就在十几天之前——我实则是为了救她们才来了这里。”
“如今我在琴君的手上,我用我来换她们。”
琴君听了他的话,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疑惑地问:“九弟是当真喜欢那两个女孩儿?”
她不说“女妖”,也不说“妖女”,偏要说女孩儿。可说这话时候的神态语气也没什么违和之处,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这偏偏就是最违和的地方了。
李云心也摇头:“并不算是吧。琴君知道我也修道法。修道法就总要忘情渡劫。我答应过其中一个一件事,另一个则三番两次地救我。这种事情,我要修道怎么能放得下。所以也是为我自己罢了。”
琴君便了然地点点头:“啊……因此。”
又转脸看地上的白散人尸身:“我倒是懂的。漫说是救你的性命。就是当着猫儿狗儿一般放在身边养了个一两千年,也是有感情。倘若被什么人害了……也总要有个说法的。”
他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