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之前,我往囚禁那鸡精的石室中去了一趟。”
说了这话、顿了顿,又忽然转到别的话上去:“……然而我爱慕他又怎样。见不得他对别人好又怎样呢?不但如此……他也会爱慕上我的。他——早在我们的计谋之中了。”
接着大笑起来:“刘公赞,你想一想罢!你刚才吃了什么!”
随这笑声,她的双臂猛地一张,石室中的灯盏、门窗上的纸张全消失了。高天之中的罡风再次呼啸着涌进来,吹拂得她的袍袖鼓张飞扬,猎猎作响。而那刘公赞先呆住了——再一看他身边那乌木盘……
整个人像是被狂风吹倒了一般,身子一歪、用左手撑住了床边、悲愤地吼叫起来:“妖女!!”
辛细柳猛地收敛笑声。抬手理了理鬓发,平静地看刘公赞一眼,径自往夜空中去了。
于是直到……两刻钟之后。
这刘公赞才在猛烈的罡风中吐出一口气来——用左臂慢慢地撑着身子,重新在石床上盘坐了。
看着似乎很想要呕吐——刚才吃那卤翅的时候……的确是很好吃的。
柔韧又嫩,烹制的手艺也好。
入口即化,骨头也酥。落到肚内一股灵气便发散开来,修补他的干涸的脏腑经络。
没有这东西还不晓得自己再能撑几天——
原本以为……是这云山上特产的灵物。
想到这里胃中又一阵翻腾。但他咬紧了牙关、咽下去了。
因为……
他还知道一件事。
那画卷上的四句诗……乃是前四句。之后,还有后四句——
草色全经细雨湿,
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
不如高卧且加餐!
全诗名《酌酒与裴迪》——心哥儿喜爱这首诗,曾经三次吟诵过。刘公赞觉得这诗极妙,就默默记下来。后有一次忍不住问起心哥儿这诗的名字……
李云心想了想,说叫《酌酒与裴迪》。
刘老道再忍不住,又问裴迪是谁。李云心那天难得心情极好,就说“乃是作者的好友,生死之交,救过这诗作者的命的”。
老道岂会不知道心哥儿口中的“作者”,就是指他自己呢?
心哥儿偶尔会念几句诗。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般浩然正气的,也有“山色晓堆罗黛雨,草稍春戛麝香风”这般风流温婉的。刘老道一旦问起,一概说是“抄人家的”。可……哪里来的这样多精妙的诗词叫他抄?
心哥儿这人……心中实有些温情。可极难流露。想必也是因此才假托他人、不叫人晓得他可以在诗词中写出这样多的情来。
而今夜……他只题了前四句。
后四句,他知道自己是晓得的。
他……将自己比作了那裴迪!
那妖女哪里知道这后四句、又哪里知道心哥儿的过往?那画作并不是告诉自己什么“一刀两断”、“白首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