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儿子手中,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肥。我现在告诉你罢,活着比死要难得多,你祖父去世后,我便被阳虎和公山不狃架空。受尽了屈辱,但我活了下来,忍了下来,最后赶走了阳虎。季氏多难,现在轮到你来延续此族了。我会用我的死,换取你继承季氏和卿位。虽然一切实权都将被剥夺,虽然会一直屈尊于赵无恤之下……”
“不……不……”
季孙肥在摇头,铜灯架上的烛也在风中拼命摇晃,就像在一起摇头劝阻季孙斯似的。
季孙斯却不再废话,他将儿子和女儿一把推出门外,不许他们进来:“汝等要好好活着,赵无恤今日得志,但他一个晋国人,是不可能在鲁国扎根的!等到一开春,他的敌人们,孟氏、公山不狃、齐国、卫国、郑国、晋国诸卿都会对他发难,他迟早要走向灭亡。活着,忍着,等到那一天到来为止!替我见证这一切!替我在他身上踩一万脚!”
门死死关上了,但季孙肥知道自己一撞门就能开,他却再也鼓不起勇气去推,只能抱着自家妹妹跪地哭泣不止。
漆黑压抑的夜空中,突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白晶。
厅堂内,烛光闪烁,案几倒地,一阵挣扎和扑腾后,一切归于沉寂。
等天色放亮,将哭晕过去的季姬送走后,季孙肥咬着出血的嘴唇推门而入,一抬头,却见白布高悬,吊尸一具,季孙斯已经悬梁自尽。
这次,他选择了庆父的死法,选择了将他颈骨勒断的白绫……
竖人和婢女们惊恐的大呼小叫,而季孙肥只觉得,那匹布好白啊,就跟外面纷纷扬扬下起的雪花一样白……
……
“死了?”温暖的居室里,赵无恤正在炕上和张孟谈对弈。
他瞥了一眼前来通报的阚止,他做事真的很麻利,赵无恤的要求是进入十二月前要将此事办妥,可也不知阚止是怎么吓唬季氏的,才一天,季孙斯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曲阜。
一国正卿,就这样被自己派遣一个家臣,轻而易举地逼死了?
虽然经历过宋之乱,手底也多了几条卿大夫性命,但这次也太容易了点,不是么?想到一年前两年前自己还要受他掣肘,不由感觉有点失真。
赵无恤呆了片刻,随后不动声色地挪动棋子:“孟谈,你来说说看,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张孟谈朝刚进来的阚止和封凛微微行了一礼,这才继续观看棋盘,他对谁都很温和,绝不树敌:“侯犯去了费邑,子贡去了孟氏那里,后续的棋路主君都已经定好了,仆臣怎敢置喙?”
赵无恤又走了一步:“我指的是曲阜之内,季氏之死,要如何善后才不会激起舆情?”
张孟谈问阚止身后的封凛道:“不知城内对季孙斯之死反应如何?”
封凛兴奋地说道:“消息传出后,举城大震,所有人都一时失声。”
这是自然的,过去一个多月来,赵无恤向曲阜鲁人展示了他的宽容,除了“战死”的叔孙州仇外,在济水畔与他为敌的大夫